再一想,這位可是在大殿撞個柱子就將首輔徐鴻漸拉下馬的人物,哪里是平日表現的那般人畜無害?
陳硯徑直坐回自己的位子,并不在意四周打量的眼神。
從那日得知邊關急報,他就做好了徐鴻漸被起復的打算。
他當殿狀告首輔,必定是得罪了徐鴻漸,如今徐鴻漸大權在握,旁人即便為了不得罪徐鴻漸也會遠離他。
若是想攀附徐鴻漸,還要對他多番欺壓。
譬如彭修撰。
他倒要看看第二個送上門的會是誰。
令他意外的是,接下來幾日翰林門雖對他比以前冷淡了些,倒也沒什么冷嘲熱諷之類的欺壓,這倒是讓陳硯過了好幾天的平靜日子,不過朝堂并不平靜。
徐鴻漸一回內閣,就主張各地鄉紳商賈捐銀捐糧,各地紛紛響應,掀起了捐贈大潮、銀子、糧食均往京城送。
去年窮得交不出鹽稅的鹽商們,一個月內湊出六十萬兩白銀。
朝堂上下無不震驚。
有糧有銀錢,軍隊前往剿匪。
半個月后,軍隊傳來捷報,剿滅倭寇三艘船,滅倭六百余人。
我方雖也損失七百余人,然大梁朝人多,幾百人實在算不得大數目,因此此戰大捷。
陳硯聽得沉默許久,很想跟永安帝說還是讓徐鴻漸滾蛋吧。
顯然這么想的只有他一人,因為朝堂上下俱是一片喜氣洋洋。
如此“大捷”,整個大梁仿若終于揚眉吐氣了。
那些倭寇被如此打擊后并未就此收手,而是沿著東邊流竄去沿海城市燒殺搶掠,大梁的軍隊自是一路追趕。
不久后,寧王就上書訴苦。
戰爭最激烈的寧淮省錦州等地乃是寧王的封地,如今封地不寧,寧王自是要來訴訴苦。
這寧王的爺爺與永安帝的太爺爺乃是親兄弟,論輩分算,永安帝還需叫寧王一聲“皇叔”,這長輩如此哭訴,永安帝自是要多加安撫,造成的部分損失該賠要賠的。
又要打仗又要給寧王好處,這銀子花起來如流水一般。
陳硯就是在這般亂糟糟的環境里得到了自己的任命:寧淮省松奉府同知。
同知乃是知府的副手,屬正五品,比陳硯現在的品階更高。
不過一個是京官,一個是地方官員,不可同日而語。
從陳硯得到旨意,翰林院眾人都頗為吃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