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硯坐到凳子上,仰頭看向度云初:“八大家底蘊深厚,即便如此陷入困局,想要被徹底拖垮絕非一朝一夕之事,度少離開一個月,對他們的局勢沒有太大改變;若度少是為了參與遠洋貿易,不如放棄此處的船引拍賣,直接與本官前往松奉。”
度云初只要一低頭,就能看到桌子上的貿易島圖。
那張圖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,讓他根本無法拒絕陳硯。
起先是胡閣老給度家帶信,要讓度家為八大家拍船引設一些障礙。
度云初與他爹商議一番,卻覺得此次是插手遠洋貿易的千載難逢的機會。
遠洋貿易這塊肉肥得流油,以前有徐鴻漸把持,他們根本想都不敢想。
如今卻能借著胡閣老的指示,順理成章地來南方橫插一腳。若次輔大人不滿,想要為難于大隆錢莊,也有胡閣老幫著抵擋。
胡閣老雖將徐門接手,可手上的勢力實在不夠。
大隆錢莊就是胡益極大的一個籌碼,大可利用朝廷找錢莊借銀子時進行運作,趁機壯大自已的勢力。
朝廷這些年一直是寅吃卯糧,幾乎年年要找各大錢莊借銀子過年,這也導致錢莊的分量日趨擴大。
大隆錢莊雖依附于胡閣老,胡閣老又如何不是仰仗大隆錢莊?
總不能為了胡閣老一句話,就將銀子大把往外撒,總要在此事中得些好處,才不負商人本性。
況且,度運初已是而立之年,該逐步從他爹手中接班了。
正如外界傳言,度云初雖一直在錢莊辦事,然始終沒有拿得出手的戰績,無法壓住大隆錢莊的一眾老掌柜。
因此,此次東南之行,對度云初而言意義重大。
“度少上個月拍了兩份船引,卻因沒有貨物,致使船引過期,白白損失七十萬兩。這個月度少損失的或許就不止七十萬兩。”
陳硯斂了笑意:“近二百萬兩的損失,度少卻依舊無貨物,無法做遠洋貿易。即便勉強買了些貨物來,如此高昂的船引也只會讓度少虧本。到時候,度少的處境也就和八大家一樣,持續損失,直到一方支撐不住。而這代價,無人能說得清究竟會是多少。”
度云初的心一直往下沉,仿佛沒有底。
“貿易島則不同,度少只需一百萬兩,就能租下最好區域鋪子的二十年,多少貨物都可往鋪子里擺,哪怕只是普通布匹,只要賣得足夠多,照樣能賺錢。度少是商人,這筆賬想來比本官更會算!”
陳硯的話語極誘惑。
度云初不得不承認自已被陳硯說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