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氏這些天都不敢出門,晚上陳得福回來,便要訴苦。
陳得福本就胸口堵著一口氣,怒聲訓道:“誰讓你多嘴?”
鄒氏委屈得掉了眼淚:“咱家為了供青闈,早就把家底子敗光了,如今又在供著川哥兒,家里日子過得緊巴巴的,怎么還能供一個外人讀書?”
陳得福腦子嗡嗡響,“族長開口了,你攔得住嗎?你讓我以后怎么在族里混?”
整個陳家灣都在吃流水席,只有他們大房被族長禁止過去。
明明他是陳硯的大伯,至少也該跟陳得壽坐一桌,被村里人艷羨。
就因為自家婆娘一句“不同意”,全村都笑話他陳得福沒眼光,竟把有出息的侄子給得罪了。
陳得福這幾天回來,恨不得避開村里人走。
可一旦進村,就避不開。
看著那些人或喝得醉醺醺,或吃得油光滿面,陳得福就渾身難受。
他出了銀錢,好酒好菜還沒他的份。
往后他還要出錢供陳硯讀書,可村里人見面就笑話他,他還成了陳硯的仇人。
這個憋屈勁兒,壓得他實在喘不過氣來。
鄒氏越發(fā)委屈:“我不也是為了咱家?供陳硯讀書了,咱川哥兒還讀不讀書?族里就是偏心陳硯,不就是中了個秀才嗎,咱川哥讀幾書也能中,族里就是把人看扁了。他們瞧不起我,就是瞧不起你陳得福!”
陳得福被氣得臉紅脖子粗,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。
他心底當然也不愿意出這份錢,鄒氏其實說的是他的心里話。
只是不該由他們出頭,該攛掇村里其他人出頭,他們再附和。
終究還是這婆娘頭發(fā)長見識短。
除了大房,最近難受的還有高家。
整個高家被一層烏云壓著,下人們各個小心翼翼,連走路都怕發(fā)出一點聲響,就怕惹得主家不高興。
高二少爺也不釣魚了,日日將自己關在書房里,有的下人經過書房門口,無意中從門縫里看到七少爺跪在二少爺面前。
高府下人們就在傳是因七少爺院試落榜,二少爺震怒,讓七少爺跪下自省。
二少爺管家極嚴,卻也很懂分寸。
既要管著整個高家,還要與高氏一族往來,二少爺便無精力參加科考,也就是一介白身。
他的其他兄弟都是要參加科考,他平日并不會做出羞辱兄弟們的事。
可如今,七少爺只是院試不中,竟就讓七少爺跪下,二少爺這也太嚴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