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永長拍拍陳硯的肩膀,語重心長道:“阿硯,人力有窮時(shí)?!?/p>
肩膀上那一下又一下仿佛沉重的鐵錘,將陳硯重?fù)舻秒U(xiǎn)些彎了腰。
封建王朝,皇權(quán)就是越不過的大山。
太子被廢,朝堂的權(quán)力必會迎來一波洗牌。
高層的爭權(quán)奪利,只濺出一點(diǎn)火星到底下人身上,就是家破人亡。
如姜氏周既白母子倆,還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人就已經(jīng)被抓了。
只是陳硯并不甘心。
他一直與周榮有書信往來,從未得知周榮投靠了太子一派。
何況以周榮的官位,即便想向天子上疏也是辦不到的,為何周榮會被牽扯其中?
這些事他連知道的權(quán)利都沒有,更別論能插手。
陳硯既來了,便要開口和孟永長借銀子。
孟永長倒是頗為豪爽:“你我之間談什么借不借的,我就先支給你五百兩銀子,待你有空閑了,將四書畫完給我就是了。
陳硯道了謝,領(lǐng)著銀子就去了藥鋪,買了些外傷的藥,給那些獄卒上下打點(diǎn),終于還是將藥送了進(jìn)去。
陳得壽見到周既白血肉模糊的雙腿,心疼得哽咽。
到底是自己養(yǎng)了六年的兒子,哪里舍得看他受這種苦,當(dāng)即就趕緊幫他上藥。
周既白比上回陳硯來見他時(shí)更沉默,靜靜看著陳得壽幫他上完藥,才悶聲悶氣開口:“我爹出事了,你們別再來了,以免牽連你們?!?/p>
大獄雖昏暗,陳硯依舊能看到他嘴唇毫無血色。
這兩日又不知他受了多少苦。
陳硯沉默片刻,方才道:“今天過后我就不會來了?!?/p>
陳得壽扭頭去看他,眼底是難以置信。
他是親眼看著兩個孩子整日一同讀書一同生活,比他這個當(dāng)?shù)倪€親,阿硯如今竟竟要不管既白了?
周既白終于咧了嘴,笑容中帶著一絲還未褪去的稚氣:“阿硯你果然比我更聰慧?!?/p>
陳硯將自己的襖子脫下來,蹲下身子,將襖子披在周既白身上,緩緩道:“此事涉及廢太子,必定會牽連大批人,朝廷不可能將人全殺了。以咱爹的官階,至多是被風(fēng)浪卷到了,你們又是家眷,都不會出大事。如今你要做的,是好生保重,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