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冬日里衣服穿得多,外面襖子雖濕了,里面的衣服還是干的,因此并不難受。
王知府始終低頭忙著處理政務,并未看陳硯一眼,陳硯并不出聲打攪,靜靜站著。
從白天等到傍晚,暖閣里越發昏暗,王知府終于揉著酸脹的雙眼靠在椅背上,抬眸,仿佛才看到陳硯一般道:“何時來的,怎的也不喊我?”
陳硯行了個學生禮,恭敬道:“來了有一會兒了,見座師忙于公務便不敢打攪。座師乃是一府之尊,必是極忙碌,學生除了讀書也沒什么事,等等也無妨。”
王知府心里嘀咕,一段日子不見,這門生說話做事倒是越發滴水不漏了。
不過今日他再如何會來事,都要空手而歸了。
周榮牽扯進廢太子一案,莫說他一個四品知府,就是巡撫大人也不敢摻和。
王知府想早早將陳硯打發了,端起一旁暖在小火爐上的茶壺,給自己的茶碗添滿,輕嘬了一口。
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一直暖到胃里,將忙碌一下午的疲倦驅散了些許,方才若無其事道:“上回給你的信你可看了?”
陳硯垂眸道:“學生謹記座師的教誨。”
這倒是出乎王知府的意料。
竟如此輕易就揭過去了?
如此一想,王知府心里又有些悵然。
他頗為欣賞陳硯,起先是因著陳硯的文采,覺得此子小小年紀便可寫出此等文章,假以時日,文壇必定能有他一席之地。
后來陳硯又將剿匪之事說于他聽,王知府又高看了他幾分。
許多士子雖文章寫得好,卻極為迂腐,甚至過于耿直。
這等士子即便再有文采,也是不適合官場的。
陳硯卻有官場所需的獨到眼光,更懂策略,若能悉心培養,將來仕途也能走得順。
當他得知周榮被抓之時,王申心中對陳硯頗為惋惜。
他既對陳硯關注,自是知曉周榮和陳硯的關系。
果不其然,陳硯找上門來了。
王申并未出面,只讓人給陳硯帶了封信。
他想,陳硯必定要卷入其中。
可惜了一個神童。
今日陳硯為了保全自身不再為周榮奔走,于陳硯而言,情義也是盡可丟棄的。
雖能理解,終究還是讓王申對陳硯冷了幾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