鎮(zhèn)江府多少年才出一位三元公,竟不是在他會館,夜間每每想起,他便要嘔血。
原本這些榮耀也有鎮(zhèn)江會館一份,如今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狀元郎騎著馬經(jīng)過會館離開。
館長心中之悲切,陳硯全然不知。
帶踏入竹聞巷,巷子里的男女老少盡皆出來,甚至沿途還放起鞭炮。
陳硯在“噼里啪啦”聲中到了宅子門口,翻身下馬,與順天府尹和禮部官員們作揖道別。
正待要推門而入,身后傳來一聲大喊:“等等!”
陳硯回頭,就見陳老虎扛著如磨盤般大小的鞭炮朝這邊而來,到了門口,便將卷在一塊兒的鞭炮往遠處一甩,那卷鞭炮順著圍墻一路延伸出去。
點燃,鞭炮聲便響個不停。
陳老虎顧不得擦汗,推開院門,對陳硯做了個請的手勢:“狀元郎請回屋。”
陳硯朝他點了下頭,撩起衣擺跨步而入。
楊夫子和周既白早已在院中等候。
陳硯拱手作揖,笑道:“幸不辱命。”
楊夫子快步上前扶著他,哽咽道:“辛苦了。”
身后的周既白笑道:“瞧見狀元郎今日之風(fēng)采,我方知何為大魁天下。”
陳硯上前,對周既白伸出手:“我等既白你獨占鰲頭那一日。”
周既白看向陳硯伸在半空的手,喉嚨一緊,旋即伸手與陳硯交握,再看向陳硯,已是斗志昂揚:“你我兄弟,必會共同抗敵。”
他必不會任由阿硯一人獨自對抗整個徐門。
這一夜,整個竹聞巷被圍了個水泄不通,除了看三元公外,還有不少書生想拜楊老先生為師。
如此大喜之日,楊夫子極有耐心,接來送往了一波又一波書生,卻始終不松口。
陳硯雖已中了狀元,他還有既白需教導(dǎo),實在沒心力再收弟子。
陳硯也陪坐到后半夜,方才回屋歇息。
躺在床上他卻毫無睡意,腦子仿佛無法從亢奮中抽離出來。
前世今生最榮耀就在今日了。
不過這等榮耀終究是過眼云煙,若沉迷其中,于仕途百害無一利。
想到那龐大的徐門,陳硯躁熱的心漸漸涼了下來。
哪怕中了狀元,論起來也是進士,而進士只是仕途的起點,在首輔面前根本不值一提。
真正踏入官場,路會更難走。
陳硯起身,點亮燭火,將脫下來后折疊整齊地放在床邊的狀元服撿起來,放入木箱子里,落鎖。
再躺下,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