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吃什么包子。”
盧氏抓住陳硯的手,把熱騰騰的包子塞過去,誰知陳硯又把包子丟進(jìn)她懷里,小手往身后一藏,仰著頭道:“奶餓著肚子,我賺錢沒勁,以后不畫了。”
這可是拿捏了盧氏的七寸了。
一張畫三百文吶,怎么能不畫?
她趕忙又買了個饅頭,當(dāng)著陳硯的面咬了一大口,笑得滿臉褶子跟菊花似的綻放開來:“奶就愛吃饅頭,頂飽。”
一個肉包子要兩文錢,一個大饅頭只要一文錢,盧氏分明就是想省錢。
不過陳硯也不打算揭穿,兩人急著趕來縣城,沒吃午飯,這會兒早就餓了,也顧不得其他,趕緊咬了口包子。
那股熱氣剛?cè)肟冢砩暇陀X得有力氣多了。
咽下一口,陳硯又給盧氏畫大餅:“等以后分家了阿奶跟我們吧,我會努力賺錢讓阿奶天天吃饅頭。”
“地主家也不能天天吃饅頭,咱什么人家啊,還能過那神仙日子。”
盧氏嘴上是這般責(zé)備,臉上的笑根本止不住。
寶貝金孫年紀(jì)不大,著實(shí)是個孝順的,怕她餓著,非要她買包子吃吶。
從陳老爺子去世后,家里就再沒人會想著她吃沒吃飽,穿沒穿暖。
往常就算有點(diǎn)好吃的,她也是藏給三房。
偷了那么些年的雞蛋,她從來舍不得吃一個。
三兒子三兒媳手頭沒東西,想孝順?biāo)疾怀伞?/p>
大兒子倒是富足,人光顧著自個兒一家子了,哪里把她這個當(dāng)娘的放在心上。
倒是這個才回家的小金孫還惦念著她,前些天幫她夾肉,再往后就是給她盛大碗雞湯,今兒還讓她吃上饅頭了。
人心都是肉長的,這小孫子時時想著自己,盧氏的心就越發(fā)偏向他。
“等我長大了,不止要當(dāng)?shù)刂鳎€要當(dāng)舉人,讓阿奶每頓白饅頭就著肉吃。”
陳硯邊吃包子邊給盧氏畫餅。
剛剛他奶沒有第一時間反駁“分家”,他立刻趁熱打鐵,先把老人哄高興了再說。
“等你長大,阿奶都要去見閻王爺了,怕是享不到你的福嘍。”
老人也需要哄,聽著晚輩這么惦記她,就高興得合不攏嘴。
陳硯正要說什么,眼角余光瞥見兩道熟悉的身影,他立刻扭頭看去,就見大伯陳得福和堂哥陳青闈正簇?fù)碇晃还苁履拥娜诉M(jìn)了一間食肆。
這才半下午,陳得福該在主家算賬,陳青闈也該在書院讀書,怎么會進(jìn)食肆?
那個管事模樣的人一看就出自大戶人家,陳得福父子怎么會跟這樣的人吃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