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科舉的嚴格程度,最容易動手腳的就是縣試和府試,再往上的院試、鄉試甚至會試等,以高家如今的勢力,已經無法左右。
一旦他沖破府勢,到了院試之后,就全憑實力了。
也正因此,高家必定手段頻出,不知后面還會有什么幺蛾子在等著他。
這個府試實在艱難。
陳硯心中生出一股滑稽之感。
他跟高家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,不過是當時拒絕入高氏族學罷了,高家竟動用如此多資源來阻攔他,實在離譜。
在陳硯看來,這純屬資源浪費。
如果真要殺雞儆猴,也該是對高家的敵人來一波反撲。
如果是想以后東山再起,就該收攏勢力,蟄伏起來養精蓄銳。
高家現在對他的所作所為哪頭都不占。
更甚至,就算高家把他打壓下去,也得不到任何實質性好處。
說到底,他不過一個農家子,無權無勢,無利可圖。
這些陳硯并不多想,他還要養足精神,應付明天的府試。
睡了一下午,陳硯本以為自己晚上會睡不著,結果倒頭就睡不得不省人事了。
跟他同屋的周既白倒是失眠了一個多時辰。
而此時,貢院中的閱卷房里卻是燈火通明。
王知府手邊放著一杯早沒了熱氣的茶,桌案上堆放著如山般的答卷。
府試考與不考皆由主考官王知府定奪,王知府不等科考完就已經開始閱第一場的答卷。
若第一場的文章寫得不好,后面幾場的文章也不需要看了。
連著看了四五十篇文章,竟沒一篇能入他的眼,王知府眉頭越蹙越緊。
他便停下了普通號舍的答卷閱覽,轉而去看各縣案首的文章。
縣試前十名會被安排到公堂考試,稱為“提坐堂號”,為了方便知府大人取中各縣案首,提坐堂號的文章并不糊名。
王知府看完,眉頭皺得更緊。
這些縣案首的文章,雖文風極力迎合他的喜好,卻言之無物,實在乏善可陳。
等看到平興縣案首高修遠的文章,王知府終于臉色變了。
此文章全是毫無意義的華麗辭藻的堆砌。
王知府便要將文章放到黜落的一堆里,一旁的趙通判急切出聲阻攔:“大人,此子乃是平興縣的案首,若黜落,平興縣的陶縣令便要在眾多同僚面前抬不起頭了。”
王知府的手一頓,最終還是將其放在了取中的那堆答卷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