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楊沒什么行李,僅拎著一個半滿的登山包,站在園子的正門口張望。
文管家在門前為他送來礦泉水和雨傘,他隨意地丟進包里,眼睛仍盯著遠處,像個即將去春游的小學生。
一輛白色轎車駛來,車牌六零六。副駕位置上的女人偏著頭,腦后是插著發簪的圓髻。
暮楊興奮地迎上去,等不及車子停穩就伸手敲擊車窗。
“姜唯!”
轉過頭來的女人笑容燦爛,妝容精致,但沒有淺棕色的眸子,暮楊一時間怔住,手懸在半空。
姜唯從主駕位置上下來,她今天梳的是高馬尾,白t恤加牛仔褲,不施粉黛。
“上車,還要給你開車門啊?”
說著話,姜唯已經繞到暮楊身前,她看見文管家站在大門口,揮揮手打了招呼。
暮楊掩去尷尬,悻悻地坐進后排。
“這位是我表姐,姜怡珍,這位是暮楊。”
姜唯的介紹十分簡短,在自己的位置上專心開車。
姜怡珍提前備好一套熱情的開場白,暮楊全然沒有聽進去。他有些恍惚,她是她表姐,那他是她什么?
至少,應該這樣說:這位是我的朋友,暮楊!
姜唯從后視鏡里瞟了一眼失神的暮楊,打斷姜怡珍說:“不用叫他暮先生,叫暮楊就可以……但我想,咱們是不是不要說他是暮氏的人?”
姜唯講話,暮楊就入了耳,積極反問道:“為什么?”
“我不想再惹出上回那種新聞了,南松鎮這么小,很快就會傳遍的。”
“是啊,那怎么稱呼比較好?”
姜怡珍覺得姜唯應該想好了,不過暮楊的反饋更快。
“叫我楊先生也行,我媽姓楊。”
“好,就這么說定了!”
姜唯沖著后視鏡點點頭,”你是姜怡珍請來的藝術指導,楊大師。”
不是姜唯拜托暮南舟的事情么,怎么成了姜怡珍請他去?
姜唯個子不高,此刻又像一只烏龜似的縮回到主駕的座位里,暮楊不禁問道:
“你們到底在密謀什么,不就是參加個文化節嗎?”
姜唯不吭氣,交由姜怡珍解答。
云都的紙燈文化節聲勢浩大,許多相關的公司機構從半年前就開始籌劃。今年,姜怡珍的文創商店也要大搞一次宣傳,爭取走出云都,沖向全國。
她幾個月前就聯絡了好幾位附近鄉鎮的手藝人,采用姜氏的花草紙打造一批精品紙燈。最近在收貨時才發現他們推三阻四,紛紛違約了。
姜怡珍一下子成了光桿司令,在網絡上吹噓的限定紙燈系列就沒幾樣存貨,而且文化節前后的宣傳步調全被打亂了。
一方面,她在新聞里被捧成了“南松鎮造紙第十三代傳人”,另一方面,她拿不出任何新產品,本來還與一位紙燈競賽的選手談好合作,人家也突然玩消失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