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他盯著宋倩倩的眼神,不再是看女兒,而是像在看一塊玷污了宋家門楣、散發著惡臭的爛肉,充滿了極致的恥辱和暴怒,那目光幾乎要將她凌遲處死!
宋倩倩看著宋福生的表情,有些害怕地朝馬巧玲懷里靠了靠,委屈的哭起來。
這次,馬巧玲難得沒站在宋倩倩這邊,她猛地一拍桌:
“宋倩倩!你現在只有嫁給張樹奇這條路!否則以后,你連張樹奇這樣的都攀不上,看誰還要你!”
宋福生呼哧呼哧喘著粗氣,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咚咚響,重重地往板凳上一坐。
這段時間,他在整個廠區簡直把老臉丟盡了!
今天那些交頭接耳、指指點點的議論,那些針扎似的、充滿嘲諷和看熱鬧的眼神,像無數只螞蟻啃噬著他的神經。
尤其是聽到宋倩倩勾搭老師、被人家老婆當場抓住暴打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,他感覺脊梁骨都被戳斷了。
辦公室那地方,他是一分鐘也待不下去了!沖回家,門一推開就撞上馬巧玲逼嫁的話茬。
“有事!肯定有事!”
宋福生腦子里嗡嗡作響,要不是出了丑事,馬巧玲這婆娘怎么會突然這么急赤白臉地要把閨女塞給張樹奇?
他越想越氣,胸脯劇烈起伏,拳頭攥得死緊,喉嚨里發出沉悶的的喘息聲。
宋倩倩看著父母竟破天荒地統一了戰線,巨大的絕望和委屈瞬間淹沒了她。
她“哇”的一聲哭出來,肩膀劇烈地抽動著,猛地從椅子上起來,捂著臉沖回自己房間,“砰”的一聲狠狠甩上門。
門板震得嗡嗡響。
撲倒在床上,她把頭深深埋進枕頭里,壓抑的哭聲斷斷續續,充滿了不甘和怨憤。
嫁給張樹奇?憑什么!她宋倩倩怎么能甘心嫁給那個廢物!
與宋家的雞飛狗跳截然不同,宋玉蘭這邊完全不受任何影響,一早起來就精神抖擻。
她先去院子里,仔細看了看昨天新刷的墻皮,指尖輕輕敲了敲,確認石灰干透了。
接著,她拿出卷尺,像最精密的工匠,一絲不茍地丈量起兩邊房間炕的寬長尺寸,嘴里還念念有詞地記著數字。
新房嘛,自然要一切都嶄新、妥帖!
量好尺寸,她麻利地推出自行車,直奔百貨大樓。為了保險,還特意把車存在了收費的停車棚里,小心地鎖好。
宋玉蘭對這次婚禮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。
她在柜臺前精挑細選:一塊鮮艷奪目、繡著鴛鴦戲水的紅緞子被面;一條同樣喜慶的紅色炕單;一對粉色的枕巾,上面也繡著精巧的鴛鴦圖案。
雖然知道結婚時親友會送暖瓶、臉盆、香皂盒之類的賀禮,她還是堅持把這些東西買了個全套。
嶄新的紅雙喜暖瓶、锃亮的搪瓷臉盆、印著喜字的香皂盒……最后,她看中了一塊挺括鮮亮的紅色的確良布料,打算給自己做條漂亮裙子,結婚那天穿。
結賬時,看著收據上“不到二百塊”的數字,宋玉蘭還是忍不住咂咂嘴,小聲嘀咕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