樓道里,幾個探頭探腦的鄰居被馬巧玲撞個正著,見她出來,迅速縮回各自家里關緊了門。
那關門聲,像一個個響亮的耳光抽在馬巧玲臉上。
她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,無地自容,心里對宋玉蘭的怨恨,瞬間又深了一層。
與此同時,宋玉蘭起了個大早,哼著小曲兒,騎著自行車輕快地駛向南城早市。
她得去買石灰,這兩天日頭好,房子刷上石灰肯定干得快。
南城賣石灰的地方,還得穿過一條長長的胡同,再過一座小石橋。她心里盤算著刷墻的活計。
橋上的水泥墩子,仿佛成了游手好閑者的專座,總歪歪斜斜坐著幾個叼煙卷的二流子。
他們沖著橋下經過的年輕姑娘和小媳婦,不是吹刺耳的口哨,就是吐著下流的葷話。
更過分時,甚至會嬉皮笑臉地堵在路中間,把人逼停,用污言穢語肆意調戲。
若不是急著去買石灰,宋玉蘭打死也不愿走這晦氣路。
她特意趕早,想著那些瘟神總該還沒出窩。
可剛拐出胡同,踏上橋頭,心就沉了下去,墩子上,赫然坐著兩三個流里流氣的青年,煙霧繚繞。
其中一個眼尖,瞥見她,立刻吹了個長長的、輕佻的口哨,像發現了什么稀罕物。
另一個瘦高個,瞇縫著眼打量片刻,竟咧嘴笑了,露出一口黃牙:
“哎喲喂!哥幾個快看!這不是紡織廠家屬院那朵廠花嘛?嘖嘖,可惜嘍,如今怕是朵敗柳咯!”
他邊說,邊晃晃悠悠站起來,大剌剌地橫在路中央,堵死了去路。
宋玉蘭不得不捏緊剎車,單腳支地。她下頜微繃,目光像淬了冰,冷冷地道:“讓開!”
那瘦高個非但沒動,反而嬉笑著朝旁邊使了個眼色。
一個穿著廉價紅色秋衣的男人,晃晃肩膀走上前,一把就攥住了宋玉蘭自行車前梁的三角架,手指還故意蹭了下車漆:
“嘿!新鳳凰啊!夠亮堂!”他湊近些,帶著煙臭的熱氣噴過來,
“妹子,借給哥哥騎兩天兜兜風?保管給你伺候得倍兒新!”
瘦高個立刻像沒骨頭似的趴到紅秋衣肩上,一雙渾濁的眼睛黏膩地在宋玉蘭臉上、身上打轉,嘿嘿笑道:
“要不怎么說廠花呢?這身段兒,這臉蛋兒嘖嘖,看著就招人疼!別急著走啊妹子,跟哥幾個樂呵樂呵?保你以后…”
他拖長了調子,下流意味十足,“吃香喝辣!”
宋玉蘭的臉色瞬間寒如深冬,她死死盯著藍秋衣那只抓著車梁的手,聲音從齒縫里擠出:“我再說一遍,松手!”
“嚯!夠勁兒!”瘦高個怪叫一聲,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。
紅秋衣也被這冰冷的眼神刺得一愣,隨即惱羞成怒,臉上那點假笑徹底掛不住了。
他非但沒松手,反而欺身更近,那只油膩的爪子徑直朝宋玉蘭的臉頰摸去,嘴里不干不凈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