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剪的這些是貼這邊窗子院子的。新家那邊,姑姑早請好了一位手巧又福氣全乎的嬸子,明天過去剪。”
葛紅梅看著宋玉蘭低垂的眉眼,那專注的神情里仿佛沁著一層柔光,整個人都透著股待嫁的甜蜜。
她忍不住感慨:“真想不到你這么快就要嫁人了。我還記得以前咱倆說笑,要找個家里有兄弟的,以后做妯娌呢。”
宋玉蘭噗嗤一笑,抬頭,眼里閃著狡黠的光:“誰讓老天爺自有安排呢?不過嘛,陸奕辰家倒是有個堂弟……”
葛紅梅嚇得連連擺手:“別別別!那可不行!我最煩那種小白臉了!哎,對了,張樹奇家今天中午又去宋家提親了,聽說咬死了不給一分錢彩禮!”
宋玉蘭嘴角彎起一絲冰冷的弧度。
以曹桂香那掐尖要強的性子,當(dāng)初覺得宋倩倩是大學(xué)生,還算是高攀。
如今?一個被她兒子睡過、身份還存疑的“假大學(xué)生”,在她眼里恐怕連草芥都不如。
不過,這火候還不夠。
她還得給宋倩倩和馬巧玲那對母女,再添上一把柴,讓她們這輩子都翻不了身。
葛紅梅眼尖,捕捉到宋玉蘭唇邊那抹古怪的笑意,好奇地歪著頭:“你笑啥呢?”
宋玉蘭立刻斂了神色,抬起頭,眉眼彎彎,晃了晃手里剛剪好的喜字,笑得一臉純真無邪:
“沒笑啥呀,就覺得我剪得還不錯?等你結(jié)婚的時候,我也能幫你剪窗花。”
“囍”字肯定是不行了,這年頭計劃生育緊,兒女雙全太難。
葛紅梅沒好氣地白她一眼:“你呀,臉皮越來越厚了,說起結(jié)婚一點不害臊,還樂成這樣!”
宋玉蘭樂呵呵地跟葛紅梅東拉西扯,看著日頭偏西,便連聲催促她趕緊回家。
第二天天剛蒙蒙亮,宋彩霞張羅請來的街坊鄰居就早早到了。
大伙兒提著自家的菜板、盆碗、桌椅板凳,熱熱鬧鬧地涌進小院。
院子里,有人吆喝著搭起臨時灶臺,爐火噼啪作響;有人圍在水盆邊,手腳麻利地洗菜切菜,水聲嘩啦。
屋里炕上更是擠滿了人:幾位公認(rèn)手巧、兒女雙全的嬸子大娘盤腿坐著,手里拿著紅紙和剪刀,專心致志地剪著窗花和更精致的喜字;旁邊還有幾位大娘,正飛針走線,幫忙趕制新被子。
大家一邊忙活,一邊忍不住笑著埋怨宋彩霞:“他姑,你這準(zhǔn)備得也太趕了,閨女出嫁這么大的事,該早早就張羅起來啊!”
宋玉蘭就站在炕沿邊,笑盈盈地給嬸子大娘們遞剪子、分線頭,打打下手。看著滿屋子的熱鬧和善意,她只覺得心里像泡在蜜罐里,甜絲絲的。
宋彩霞又忙著分派任務(wù),請了幾位穩(wěn)重的嬸子和年輕的嫂子,帶著準(zhǔn)備好的紅紙窗花喜字,去新房子那邊布置。
明天送親,也還得麻煩她們。
大家都知道宋玉蘭最近和宋家鬧翻了,娘家肯定沒人送嫁,都爽快地應(yīng)承下來。
這忙碌喧鬧的一天直到晚上才漸漸平息。
送走了幫忙的鄰居,宋玉蘭燒了熱水,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。
等她擦著濕漉漉的頭發(fā)走進里屋,宋彩霞正坐在炕邊,手里捻著一根長長的紅棉線,滿眼溫柔地看著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