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起來吧,大姐?!毙∫痰穆曇糗浀孟衩扌酰瑓s讓大姨抖得更厲害,“沒事兒的,也沒影響到我什么?!?/p>
我靠在藥柜邊沒吭聲,目光落在一旁的錦旗墻上。
大姨順著我的目光看去,突然“哇”地哭出來:
“德善妹妹,我知道錯了當年沒借錢是我短視,后來瞎造謠是我糊涂”
“你跟望娃大人有大量,別跟我一般見識”
姨夫猛地給了她后背一巴掌:
“哭什么哭!跟望娃說正經的!”
我抬手制止了他。
窗外傳來兩兄弟的交談聲,是小姨的兩個兒子笑鬧著一起回來,看見醫館里的情景愣住了。
二十年前,他們為了給我湊路費去磚廠搬磚,如今一個成了鎮上的民辦教師,一個接了小姨的班在醫館抓藥。
我終于開口,聲音不高卻讓整個屋子靜下來:
“大姨,二十年前你給我五十塊錢時,我就知道人跟人不一樣。現在你跑來道歉,是因為姨夫丟了升職機會,不是真覺得錯了。”
大姨的哭聲戛然而止,嘴皮子哆嗦著說不出話。
小姨拽了拽我的袖子,眼神示意我“差不多就行了”。
我知道她心軟。
也多因為她當初心軟愿意拉我一把,才能有我的今天。
所以我并不打算跟她擰著來。
“這樣吧,”我從抽屜里拿出份文件,“縣醫院那批心電圖機,我可以讓分公司調撥。但有兩個條件:第一,你得在村委會廣播站公開道歉,把當年借錢和這次造謠的事說清楚;第二”
我頓了頓,再次看向小姨:
“以后醫館進藥材,你家雜貨鋪得按批發價供貨,不許抬價?!?/p>
姨夫眼睛一亮,趕緊點頭:
“行行行!保證辦到!”
大姨卻梗著脖子不吭聲,直到姨夫又要抬手打她,才哭喪著臉答應下來。
臨走時,她路過藥柜,看見那套失而復得的醫書被玻璃罩子供著,突然伸手想摸,又被小姨輕輕擋開了。
這事過后,大姨果然在廣播站道了歉。
起初鄉親們還在背后指指點點,但小姨每次見了她,依舊會問“大姐吃了嗎”。
甚至有次她感冒發燒,還是小姨背著藥箱去她家瞧的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