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你什么意思?”
“沒什么意思啊,就是做事都要講證據嘛,我現在就報警讓警察同志處理這件事,還您個公道。”
“別別別!”二叔一聽我要報警,嚇得直往后縮,“我我是一時糊涂!小寶是吃壞了別的東西,跟你小叔沒關系!”
“是我是我記錯了。”
“記錯?那這糊涂賬,您還是慢慢去跟我嬸子算吧。”
他一臉茫然,沒有聽懂。
直到三天后,嬸子從縣城鐵青著臉回來,把公文包砸在桌上:
“看看你干的好事!”
原來嬸子所在的縣醫院想進一批進口心電圖機,整個華北只有我公司代理。
她好不容易跑下審批,眼看就能靠這筆采購提成升職。
結果我接到申請當天就批了“不予合作”,理由欄寫著:
“供應商關聯人有惡意誹謗行為”。
“那臺機器要是拿下,我能提副科長!現在全泡湯了!”
二嬸指著二叔鼻子罵:
“你非要去惹志德和耀娃干什么?他現在是能捏死咱們的人物!”
二叔哭天搶地,可嬸子鐵了心,拽著他就往“志德堂”走。
那天下午,我正幫小叔整理藥材。
遠遠就看見二叔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衣裳被二嬸推進門,膝蓋差點撞在藥柜上。
“耀娃,志德”二叔的聲音抖得像篩糠,“我錯了我不該胡說八道你們大人有大量”
小叔端著藥碗的手停在半空,看看我,又看看二叔通紅的眼眶,最后把藥碗遞給他:
“先喝了吧,看你嘴唇都干了。”
我沒說話,只是看著窗外。
夕陽把醫館的影子投在青石板路上,小叔的藥箱靜靜靠在墻角,跟二十年前那個賣書的午后一樣,沾著泥土,卻閃著光。
而二叔跪在地上的身影,在光影里顯得格外瘦小。
像極了當年他扔給我的那五十塊錢,輕飄飄的,卻終于壓垮了他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