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與晞顯然不記意這個答案,聲音拔高了幾分:“就算有事,你也該叫上我!”
謝溫宇沉默片刻,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輕聲問道:“聽說你找到親生父母了?”
電話那頭驟然安靜。幾秒后,楚與晞才淡淡“嗯”了一聲,可很快又咬牙切齒道:“但這也不是你丟下我的理由?!?/p>
謝溫宇望向遠處被陽光曬得發白的操場,眉頭微蹙:“你不陪他們?”聽筒里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,似乎楚與晞在調整姿勢。
過了許久,他才開口,聲音低沉得像壓了塊石頭:“生母……沒等到見面就去世了。生父倒是見著了,在病床上,最后一面。”
謝溫宇握緊手機,指節微微泛白。他聽出了對方話里藏著的哽咽,卻不知該如何安慰。最終只是輕聲說:“我在香林市,雨林高中。”
電話那端傳來打火機的脆響,楚與晞長長吐出一口氣,再開口時已恢復了慣有的散漫:“行,等著,我明天就到?!?/p>
第二天清晨,細雨如絲,楚與晞撐著傘站在雨林高中門口。水珠順著傘沿滴落,濺濕了他的球鞋。他低頭給謝溫宇發消息:“我在雨林高中門口,你現在在哪?”屏幕上的雨滴特效隨著消息發送閃爍了一下。
與此通時,謝溫宇正從高十三班后門溜出來。他單手插兜,另一只手隨意地轉著手機,卻在走廊拐角撞見了神色嚴肅的一班班主任林蓉。林蓉扶了扶眼鏡,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:“現在是上課時間,你出教室干什么?”
她的聲音刻意壓低,卻字字清晰,“每學期上一半學期休一半學期,你是不想讀了?就算你學習好又怎么樣——
謝溫宇倚在墻上,漫不經心地聽著。窗外雨聲漸大,打在玻璃上的聲音蓋過了林蓉后半段的訓斥。她還在說著:“一會兒年級前十,一會兒前五十,哪個老師愿意教你這樣的學生?要不是雨林高中工資高,再加上你成績沒掉過最后一名”
“說完了?”謝溫宇直起身子,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,“說完我先走了。”沒等林蓉反應,他已經轉身走進雨幕,額前的碎發很快被雨水打濕,貼在蒼白的皮膚上。遠處,楚晞的傘在雨簾中若隱若現。
楚晞挑眉看著走近的謝溫宇,似笑非笑地調侃道:“喲,你還回來上高中?以你的水平,回來當個老師都不成問題?!?/p>
他順手把傘往謝溫宇那邊偏了偏,雨水立刻打濕了他半邊肩膀。
謝溫宇輕笑一聲,校服領口被風吹得微微晃動:“我才十八歲,正是該上高中的年紀。況且——”他頓了頓,語氣帶著幾分懶散,“我在這里的學籍本來就是高中生,不走完流程多麻煩?!?/p>
楚晞翻了個白眼:“你這么說,我是不是該去隔壁初中部報到?”他故意拖長音調,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。
謝溫宇瞥了他一眼,眼底閃過一絲促狹:“確實如此?!?/p>
他順手接過楚與晞的傘,慢悠悠補充,“不過,你可以直接考個試跳級,反正對你來說也不難?!?/p>
楚晞“呵”了一聲,懶得接話,心里:要是讓認識他的人知道,自已十八去讀初中了,還不得永遠嘲笑自已,不行,還是跳籍吧。
兩人并肩走進雨幕,水花在腳下濺起細碎的光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