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家扎根青州數百年,勢力盤根錯節。
官場上,柳家子弟門生以及故交遍地;商道上,柳家掌控著幾處命脈產業;地方上,柳氏宗族更是說一不二的土皇帝。
在青州,柳家家主的話有時比知府還管用幾分。
這樣一個大家族,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抹掉一個寒門秀才的錄科資格,換上自己的人易如反掌。
難怪當年能做得如此干凈。
若非邢天海這次豁出去深挖,加上他和小恩人身份的壓力,這些塵封的骯臟恐怕永無見光之日。
晏逐星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:“柳承宗有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流落在外,為了給這個兒子鋪路認祖歸宗,他需要一份功名當遮羞布。所以便選中了我爹。”
謝翊寧看了下去,發現柳承宗買通了省學政衙門更高層級的官員,在最終審核環節,將棠風陵原本已判合格的考卷,與柳文博那份落第的考卷,進行了徹底調換。
不僅頂替了資格,連棠風陵那份足以證明他才學的真跡,也被他們銷毀了。
若非刀子懸在腦門上,激發了邢天海的求生欲,讓他找到了當年一位負責搬運考卷,目睹異常卻不敢言的老差役,此案幾乎死無對證。
“至于第三次……”晏逐星說到這個,簡直氣笑了。
笑聲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荒謬。
因為最后這次徹底斷送她爹前程的,不是什么權貴世家,而是那個開脂粉鋪子的老板趙生財。
就因為他當年想讓阿爹給他趙家當女婿,被阿爹拒絕了。
他那寶貝女兒因此耽誤了花期,遲遲嫁不出去。
就為這點事,他竟然花了二十兩銀子,買通學政衙門里一個管庫房的小吏。
當年檔案管理混亂,錄科名單還沒最終歸檔入庫的當口,那小吏直接把她爹那份考卷從架子上抽出來,當場撕了個粉碎,扔進了茅廁里。
二十兩銀子,就毀了她爹三年的心血,斷送了他最后的機會。
晏逐星被這荒謬的事情氣得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。
“這個趙生財和那個小吏已經被邢天海抓到官府大牢里了,而柳家,他卻沒敢動。”謝翊寧神色變冷。
“想必他今日來,也是想讓咱們擬個章程,究竟該怎么對柳家。”晏逐星接話。
提到柳家人,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。
這段時間,她早已將柳家人的傲慢看得清清楚楚。
她和王爺抵達青州的這幾日,除了邢知府這樣新來乍到,根基未穩的,沒有一個官員和世家登門遞帖子。
她來時可是讓莘縣縣令派人護送的,入城時的陣仗大張旗鼓,她不信柳家人不知道。
永安王在茶樓打了邢天海的兒子,鬧得那么大,她更不信柳家人沒聽到風聲。
他們一直不遞拜帖,就是在故意晾著他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