郡主說了,一定要揪住那位陸二夫人的狐貍尾巴,將她徹底打落塵埃。
蔣氏之所以能在太傅府橫行多年,倚仗的無非是陸老夫人嫡親兒媳的身份和掌家的權柄。
若要徹底扳倒她,只是分權遠遠不夠,必須動搖她的根基。
毀了她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,讓她在京城的臉面徹底掃地,再也無顏出現在任何高門宴席之上。
貪墨中饋,教女無方。
這兩項罪名,足夠將一個當家主母釘死在恥辱柱上。
如今教女無方一事已經有了證據足夠宣揚,那么只剩另一項了。
因此花嬤嬤看得極仔細,不僅看總數,更看細項。
采買的單價是否虛高?可有重復支取的款項?人情往來的禮物支出是否合乎規制?莊子上送來的收成與往年相比有無蹊蹺的銳減?
……
世家大族的賬目,做得再干凈,也總有疏漏之處,尤其當掌家之人習慣了無人敢查之時,更容易留下把柄。
看了足足兩個時辰,花嬤嬤終于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。
她的聲音帶著隱隱的興奮。
“二小姐,”她指尖點在一頁賬目上。
“您看這一項,去歲初冬采買上等銀霜炭的數目和單價,似乎與今年初春采買的記錄一般無二,連零頭都絲毫不差。”
“這倒是奇了,市價豈有半年紋絲不動之理?且這價格,似乎比老奴所知市價高了足足兩成。”
陸佩君和袁氏湊過來一看,發現竟然真是如此。
花嬤嬤又翻過幾頁,點了點上邊的明細:“還有這幾筆,都是打著給老夫人補身子的名頭,從公中支取重金購買老參燕窩,但記錄模糊,未見入庫明細,也未見老夫人房中有用度記載?!?/p>
花嬤嬤抬起眼,意味深長地看向兩人。
“這中饋賬目,看似平整,細究起來,怕是藏著不少貓膩。若將這些疑點一一厘清,串聯起來……恐怕就不是疏漏二字能搪塞過去的了。”
陸佩君心領神會,花嬤嬤這是將刀柄遞到了她手中,就看她要怎么捅了。
她起身,親手為花嬤嬤斟了一杯熱茶。
“嬤嬤慧眼如炬,一針見血。若非嬤嬤指點,佩君只怕還要在這些迷賬里打轉許久,險些誤了正事。”
“嬤嬤為我這般勞心費力,佩君實在過意不去。接下來的瑣碎功夫,豈敢再勞動嬤嬤金睛火眼地一一篩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