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翊寧幾乎是呢喃著說出這句話,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,又沉得仿佛墜著千鈞巨石。
上一世,他安穩地活在京城里,是父皇母后捧在手心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珍寶。
他就算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,都會有人立刻去搭梯子想辦法替他“拿到”。
直到離二十生辰還有兩個月,他才悄悄溜去了邊關,想要讓自己死也死得有價值一點,不想讓父皇母后見到他臨死的模樣。
可即便到了那里,霍將軍也把他當成易碎的瓷器護著,不讓他上戰場。
追殺?
保護他的人為他而死?
這些字眼,從前只存在于他看過的話本子里,和他本人的生活隔著千山萬水。
誰敢動他,那真是老虎頭上拔毛——活膩歪了。
就連他身邊的貓走出去,都比旁人尊貴得多,哪個不長眼的敢擅動。
可那些倒下的身影,打碎了他過往那么多年理所當然的認知。
原來,這些追隨他守護他的人,他們的命是會被外人給奪走的。
原來,他最受寵的身份離開京城后,非但不是護身符,反而會是催命符。
差一點,他不僅自己回不去,還要連累小恩人送命。
自責、懊惱、愧疚,無數心思浮上心頭。
他閉上了眼睛。
從今往后,他絕對不會再讓身邊的人,因他而丟掉性命。
晏逐星有些擔憂地看著他,她總覺得永安王身上有什么東西看起來好像和從前不太一樣了。
謝翊寧睜開了眼睛,看見晏逐星皺緊的眉頭,嘴角一勾,伸手就彈了一下她的腦門。
“趕緊給本王好起來,咱們出發去青州。”
“青州?不是說回京么?”晏逐星愣住了。
青州知府不是和臨清知州同流合污,蛇鼠一窩么。
他們去青州,豈不是自投羅網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