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他不可能這么做,竇淑容的腰桿又挺直了一些。
裴明鏡淡淡道:“您如今頭頂的衛國公夫人尊稱,是因為父親不在了,而我,作為嫡長子,尚未正式請封襲爵,您才得以保留這個虛名。”
大虞律法規定,男子及冠方可請封世子;若要襲爵,則需在其成婚后且其父亡故之時請封。
他因遲遲未婚,故一直僅為衛國公世子,未能承襲為新的衛國公。
但如今,他決定不等了。
“我下個月會完婚。禮成之后,我便會以嫡長子、已故衛國公唯一繼承人的身份,即刻上奏陛下,請旨承襲衛國公之位。皇上念及父親功勛,必會恩準。”
他盯著母親瞬間失血的臉,一字一句,緩慢而清晰:“屆時,我成了新的衛國公,便會恭送母親,歸原籍別院靜養。”
竇淑容臉色頓時大變,她尖叫道:“你要成婚?我這個當母親的怎么不知道?誰?你要娶誰家的女兒?”
比起被遣回原籍別院靜養,她更在乎兒子娶妻一事。
裴明鏡沒有順著她的話回答,只是冷漠地開口:“你若說實話,誠心誠意跟阿蕪和二嬸道歉,我可以留你參加婚宴,讓你喝上一杯兒媳敬的茶。若你還要繼續狡辯,那我明日便派人將你送走。”
他不成婚。
母親不會善罷甘休,永安王也不會安心。
他已經害了棠云婋被誤會一回,不能繼續再錯下去。
唯有他早日成婚,才能結束這一切。
“不!你不能這么對我!”
竇淑容猛地從蒲團上站起,因為動作太急,身子晃了晃,臉上血色盡褪,只剩下歇斯底里的蒼白。
“我是你母親!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,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?為了一個外人,你要把你親生母親趕回老家去?!”
裴明鏡看著她,眼神里沒有半分動搖,只有更深的疲憊和冰冷。
“辛辛苦苦把我養大?”他重復了一遍,語氣里帶著一絲嘲諷。
“母親,撫育我的是乳母,教導我的是書院的先生,護衛我安全的是父親留下的親兵。”
“您揮霍的是父親留下的錢財,驅使的是父親留下的人手。甚至您如今還能安穩地在這佛堂里靜思己過,而不是被直接送去衙門問罪,也是因為我顧及了衛國公府的顏面。”
“畢竟,我不能讓父親的英名沾上污點。”
每一個字都像一記耳光,狠狠扇在竇淑容臉上。
污點?
她生出來的兒子竟然將她視作污點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