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場晚禱的每一分一秒對赫穆爾來說都是煎熬,他一面有條不紊地主持著儀式,一面被迫分出注意力在海莉西身上。
是不是對她太過縱容,才讓少女在這樣嚴(yán)肅的場合也做出出格的行為?赫穆爾不禁開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。
終于,海莉西成功用手帕把破洞系好,讓他不至于在聽眾面前出丑,高興地站起身,躲到赫穆爾背后,把臉蛋貼在他的后背上。
少女全然不知道自己得意的尾巴已經(jīng)暴露在空氣中,尾尖上的小鉤子搖晃著,直到坐在前排的一位貴婦人驚呼出聲,赫穆爾才察覺到不對勁,熟練地迅速把小魅魔的尾巴拽回手里。
“神父,那是什么?”貴婦掩著唇,出言詢問。
海莉西被他領(lǐng)到講臺旁,聽到男人略帶歉意的聲音,向聽眾解釋這位只是他的助理修女,至于什么尾巴,他表現(xiàn)得很困惑。
小插曲結(jié)束后,赫穆爾讓她先回住所等他,并小聲叮囑少女千萬不要亂跑。
但海莉西太餓了,靠人類的食物本來就很難飽腹,嚼在嘴里索然無味,吃完肚子很快又變得空空如也。
她順著回廊往教堂深處走,他們剛到皇城不久,還不熟悉這里的地形,比起小鎮(zhèn)的教堂,這里簡直像皇宮一樣宏偉,海莉西感覺自己走了好久,在幾個花園之間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。
一股香噴噴的味道吸引了她,少女腳步拐了彎,不自覺地往旁邊走。
她在一堵人墻前停下了,墻正用興致盎然的眼神上下掃視著少女,聽到她肚子里咕嚕咕嚕的響聲,問她有什么事。
不能跟任何人走。這是赫穆爾對她說過最多次的話。
海莉西不會這樣做,因為任何人身上都沒有赫穆爾聞起來香,有時候他會用自己的血喂她,那對她來說簡直是絕世美味,哪怕為了這個理由,海莉西也不會離開他的。
看清楚墻的模樣后,少女眼睛亮起來——這是一個黑發(fā)黑眸的人類男性,他身軀高大健碩,相貌出眾,氣質(zhì)性感又帶了點危險。
她的食欲立刻被勾起來了,這個人類與赫穆爾是截然相反的味道,但同樣散發(fā)著優(yōu)質(zhì)食物的美妙氣息,她開始從上到下仔細端詳自己的獵物,他打扮得可比吝嗇的赫穆爾慷慨多了,繡金的托加隨意披在半邊肩上,結(jié)實的右臂露在外面,還能隱約看到半邊胸肌。
海莉西還沒想好要用什么理由留住他,希律已經(jīng)主動提出請修女去祈禱室,單獨為他洗滌靈魂。
第一次捕獵的魅魔小姐按耐不住興奮,急切地跟上男人的腳步,生怕獵物忽然反悔,自己只能餓著肚子回去找赫穆爾。
“咔噠——”祈禱室的門被鎖上,希律主動坐上木椅,準(zhǔn)備看看這個溜進教堂的小魅魔要用什么手段作惡。
海莉西回憶著赫穆爾平時的流程,先裝模作樣地要男人閉上眼睛,等希律照做之后,她小心地湊上去,抓住他的手。
“我要開始為你祈禱……無論發(fā)生什么都不可以睜眼。”她想了想,又補充了一句,“有點疼是正常的。”
疼?希律疑惑了一瞬,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時刻,少女舔舔嘴唇,張嘴咬上了男人的手腕。
起初,他只以為這是只沒什么警惕心的魅魔,準(zhǔn)備在她露出修女裙下的真身時揪住她的尾巴,將她送去驅(qū)魔室里凈化,然而,希律怎么也沒想到,這個被人類養(yǎng)大的笨蛋魅魔進食的方式居然只是吸食血液。
甚至不是咬脖子這種更脆弱的部位,而只是手腕。希律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推開她,因為海莉西吃得非常有教養(yǎng),小口吮吸著流出的血液,還用舌頭認(rèn)真清理掉沾在皮膚上的血跡,從喉嚨里發(fā)出滿足的聲音。
如果只是這樣……他望著少女生著蓬松栗色卷發(fā)的腦袋頂,覺得這樣惹人喜歡的魅魔似乎也不是非要被驅(qū)魔術(shù)師消滅掉。
“魅魔小姐,你溜進大教堂做什么?”等她吃得差不多了,皇帝忽然開口問她,“這么危險的地方,不怕被哪位神父順手解決掉么?”
海莉西一驚,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發(fā)現(xiàn)破綻的,急忙站起身想要逃跑,卻被獵物扯住手臂,強大的力量讓她掙脫不得。
“我也沒說要揭露你啊,跑什么?”他將她按在自己腿上,“我可以保護你。”
祈禱室的木門忽然發(fā)出一陣刺耳的聲響,像是有人要掰斷這頗具年頭的門板,希律摟緊她的身體,剛要呵止門外人的舉動,木門“砰——”一聲整個倒下,砸下的灰塵彌漫在房間里。
神父的靴子踩上碎裂的門板,褲腿上還打著一個可笑的蝴蝶結(jié),海莉西聞到這熟悉的味道,立刻扭動身體,要從這場失敗的狩獵中脫身。
“怎么這樣不聽話。”來人嘆息著,克制的語氣中卻摻雜了一絲只有海莉西察覺到的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