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海莉西還沒太適應(yīng)失去龍之心后的身體,不如說,她如今才切身感受到雪原的酷寒,從皮肉滲進骨頭,無法驅(qū)散也無處躲藏。
夜晚時她會被蔓延上雙腿的寒冷驚醒,蜷起身不受控地打起冷戰(zhàn),行軍帳篷被風(fēng)吹出響聲,像是隨時會被掀翻。海莉西坐起來,望著落在地面的慘淡月光,外面一圈燃燒的篝火映照著少女憂郁的面容。
她的憂思每次都會很快被打斷,希律的手臂比煩惱早一步將她拽回床褥中,她來不及發(fā)出抗議,又不愿意將全部考量向他坦白,但她的仇人顯然已經(jīng)非常了解她。
“還有我在,海莉西。”希律的聲音從緊貼著她的xiong膛傳出來,“先睡覺。”
她一向反感他身上龍涎香夾雜著費洛蒙的味道,這讓她有種私有領(lǐng)域被冒犯的不適,像被無形地壓在他身下,沾上洗不掉的相同氣味。
希律體溫比她高許多,對海莉西刻意將冰涼的雙腳踩在他腿間的行為也默許了,她雖然不知道這位暴戾君王一反常態(tài)的好脾氣源于何處,不過糾結(jié)這個也毫無意義,于是蜷縮起來背對著他睡著了。
辨認妹妹是否真的熟睡是很簡單的一件事,等到她把臉貼在他的頸窩,兩只手害怕他跑掉一樣緊緊揪著他頭發(fā)時,證明她一定睡得舒適又安穩(wěn)。
冬翼騎士團比預(yù)計遲了半個月才抵達遠東邊境,他們在哈薩堡外城內(nèi)駐扎,等待休整后重新編隊。
海莉西第一次站在帝國最東邊的哨塔上,她把半個身子探出窗口向外望,遠東草原與天幕融合成一道灰色的線。
蠻族聚居在哪里?首領(lǐng)冒獨會不會出面迎戰(zhàn)?這些問題不受控地從她心底冒出來。
身后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憂慮,他走上前,自然地抬手將自己的寬大斗篷罩在海莉西的肩頭,將她籠在他的身影下。
“看那邊。”希律轉(zhuǎn)過她的肩膀,地平線上有一片微微的隆起,在沒有雪的季節(jié),想必是一片美麗的山丘。
海莉西說:“一道天然的遮蔽墻……如果我是蠻族首領(lǐng),我一定會從這里俯沖下來,打進哈薩堡。”
“你猜對了,妹妹。每一次遠東戰(zhàn)役,蠻族的士兵都會從那里突然現(xiàn)身,他們的馬沖到城門只需要十分鐘。”
“也就是說,哈薩堡每次只有十分鐘的時間準備迎戰(zhàn)。”海莉西的聲音被風(fēng)吹散,“所以蠻族的行蹤神出鬼沒,但是如果……”
皇帝附身貼近她,目光略過雪地停留在海莉西唇邊。
“我們主動出擊。”
山丘附近時常有游蕩的蠻族士兵,運氣不好的巡邏哨兵在遇上敵人后,很難從對方的砍刀下活下來。起初的幾日仍有派出的冬翼騎兵返回,但隨著每日返回的士兵減少,一個危險的信號被釋放出來。
“有一批蠻族士兵抵達了山丘后。”凱梅爾騎士長在地圖上標注了記號,“顯然,他們這個夏天也不好過,來掠奪哈薩堡只是時間問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