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續竹畢竟年紀小,溫雅在他面前還得端得云淡風輕些,但好容易忙完正事之后便趕回了宮里。
因為預產期接近,彥儀先前就被安排到了升清殿待產,而雨沐生完不久后便也生下了一個男嬰,對于頭胎而言算是頗順利的。這兩個孩兒分別排行八十四和八十五,因為是同天生的,小名就起作了安安與康康。
溫雅進了里屋,便瞧見乖義子還頗虛弱地躺在床上,懷里抱著包成一團的嬰兒,而她家寶貝表弟已經能坐起來了,正抱著另一個粉乎乎的新生兒喂奶。
因為剛出生還不宜接觸外物,即使是作為親娘的溫雅也只是隔著一尺遠地上去瞧瞧,見雨沐懷里抱著的小家伙同先前那八十叁個哥哥們一樣丑:“這是八十四?”
見她沒有當著彥儀的面把對孩兒相貌的評價說出來,雨沐心下滿意了些,頗慈愛地用指腹順了順懷里嬰兒的胎發:“彥儀抱著的才是安安。這個是康康,我怕彥儀的奶水不夠,先換著喂兩口。”
生頭胎的小夫郎確實有可能奶水不足,若是民間男子甚至低位面首,通常在孕后期便要開始催了。不過彥儀畢竟是孟國太子,無論宮里的御醫還是平日里看護幼兒的青荬都不好對他下手。
但看著那剛出生了不到一天的嬰兒趴在她家乖義子胸前吸得起勁,溫雅便也知道彥儀大約是沒這個煩惱了。
這些小孩子也是神奇,明明剛生下來連牙都沒有呢,卻像臺設定好的機器一般天生就會吸奶,還真是令人贊嘆的偉大生存欲。
不過即使心疼她的乖義子剛生了頭胎,溫雅還是要將丑話說在前:“彥儀,按周孟兩國的協約,這孩子作為下一代孟國儲君是該送過去的。”
原本用不著在孩子如此小時便策劃送回原籍,但當年送去夕國的糖豆現在已經有些惱人了——由于他是在懂事之后被溫雅送回的,自是覺得娘親“拋棄”了他,現在長大后叛逆得很,連溫雅因公務路過夕城時都故意躲著不見她。
而夕國還有與宗主并非同源的問題,有必要留糖豆學會了周語再送回,但周孟兩國同宗同源,彥儀的孩兒送回孟國也不會對周人文化有所疏遠,因此早些送去也無大礙。
雖是如此,彥儀聽后那張有些蒼白的小臉上還是露出些怔色,抱著懷中的安安而不自覺又看向干爹懷里的康康,像是權衡了兩秒才道:“那……那就按干娘說的……”
倒是雨沐連忙護住了康康,不由得埋怨他家寶貝表姐:“姐姐,你現在說這些作甚?康康才剛出生,怎能離了生父?別的不提,就是喂奶的事也——”
他說到一半才想到,在孟國皇宮里給嬰兒找乳父頗為容易。因為先前孟國皇族還強行保留女子孕育的傳統,皇族子嗣生下來大多是沒有奶的,都是專門聘了體格健壯的產夫來喂養。周朝溫氏皇族并無這種與人性相逆的行為,因此倒一時間想不起來此事了。
不過即使魏陰皇宮里有乳父,溫雅也沒有冷酷到要把剛生下來的兒子直接丟回孟國,無非是先硬后軟罷了:“怎么可能現在就送回,要送也得等康康差不多斷奶之后。”
若是直接說等孩兒斷奶后就要離開,那必是極難讓人接受,但如果先說要送走再放緩時間,看似是退而求其次,反倒更讓產夫們心情上過得去。
彥儀本就還虛弱著,雖是對康康頗為不舍但畢竟還有安安,何況是干娘的安排,他自覺得可以接受。
而雨沐瞧出表姐就是故意將外交手段使在自家人身上,佯裝生氣地空出一只手推她,卻反倒只是為她取下一只歪了的金釵:“得了,我同彥儀要梳洗一番,姐姐先去外屋等等,別過了血氣給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