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俊苦笑道:“我從來都是身不由己,都是你外公決定,他的掌控力太強,裴家所有人做什么事,婚嫁什么的,都是由他決定,所以當年你母親才會被趕出裴府,你外婆求情也沒用,要是我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去河隴節度府任職,他一樣會把我趕出裴家,你信不信?”
“不會吧!外公這么霸道?”李鄴驚訝道。
“他就是這么一個人,他讓我出任甘州留守,我就得老老實實呆在甘州不得離開,為什么我躲在刪丹縣而不去巴蜀和家人團聚,就是這個緣故!”
“他不會把我也當做是裴家子弟吧?”李鄴又笑道。
“你當然不是,我感覺他挺怕你,不敢招惹你,也不敢招惹你母親,他總是對我們三兄弟說,鄴兒是能左右天下局勢的皇族,我們裴家必須在他的羽翼下才有生存的空間,離開他的保護,裴家會死得很慘,這其實是他的慘痛教訓。”
“什么慘痛教訓?”
裴俊沉默片刻道:“當年我們是可以選擇的,兩萬河西軍可以分兵兩路,一萬人去靈武勤王,一萬人走漢中去襄陽,如果去襄陽,那么裴家至少還有一萬軍能保留下來。
但你祖父頭腦一熱,兩萬人都去了靈武,還不到半年時間,軍權就被剝奪了,兩萬甘州軍變成了朔方軍,現在還在郭子儀手中,這件事讓你外公追悔莫及。
要不是你來河隴,我們裴家就成長安閑人了,就像你大舅二舅一樣,一個是右驍衛長史,一個是六率府錄事參軍,完全就是閑職,你外公更是連職務都沒有,直接退仕了,這就是勤王的下場。”
李鄴沉吟一下道:“我聽父親說,主要原因是裴家得罪了李輔國,李輔國向外公索要三萬貫錢,外公沒給,他就記恨在心了。”
裴俊冷笑一聲道:“是啊!就因為得罪一個閹人,勤王之功就沒有了,這樣下去,誰還會給他賣命!”
李鄴點點頭,“舅父寫封信,讓外公他們都回河西吧!河西不會再被吐蕃占領了,我不會再給吐蕃軍任何機會。”
“我回頭就寫信,相信你祖父一定會很高興!”
說到這,裴俊見左右無人,壓低對李鄴道:“吐蕃軍隊在酒泉一帶擊敗了肅州都督馬璘、瓜州都督陳楓和沙州都督李開然的三萬聯軍,馬璘率軍逃往靈武,陳楓和李開然率殘軍逃往北庭,現在吐蕃從瓜州和沙州撤軍,北庭那邊遲早會知道。
我的意思是說,你如果想控制河西走廊,那就必須搶在陳楓和李開然之前,派軍隊占領瓜州和沙州,這樣河西都是你收復的,你才有話語權,如果被他們二人搶先,瓜州和沙州你以后就很難控制了,朝廷不會再給你機會。”
李鄴點點頭,“多謝舅父在關鍵時提醒,我險些貽誤戰機了!”
他當即寫了兩份軍令,任命徐建為瓜州都督,任命李西岳為沙州都督,兩人各率五千騎兵疾速趕往瓜州晉昌縣和沙州敦煌縣,搶在陳楓和李開然之前占領這兩州。
至于肅州,李鄴之前已經派左大治率領五千軍隊前往酒泉了。
兵臨隴右
當天晚上,兩萬軍隊和一萬頭后勤駱駝都陸續抵達三水關,次日一早,李鄴率領大軍繼續南下,很快便抵達了大斗拔谷出口處。
走出谷口,視野頓時變得無比開闊,前方是一望無際的草原,遠處都是起伏的大山,山頂上白雪皚皚,山腳下是大片草原和高山森林,他們身后也是延綿千里的祁連山山脈。
大斗拔谷出口數十里外是一座氣勢雄偉的大山,從山腰到山腳都是大片森林,但在山腳有一座不小的軍城,面積和一座縣城相仿,估計周長在十里左右。
從谷口前往軍城都是起伏的緩坡,綠草茵茵,但在谷口和軍城之間卻隔了一條不小的河流,河水平緩,河對岸駐扎有吐蕃軍,有數百頂帳篷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