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崇義搖搖頭,“先生怎么知道朝廷鑄造得不多?他們發(fā)行大錢是因為財政解不開鍋了,要救急,如果現(xiàn)在才開始鑄錢,那拿什么發(fā)俸祿?我倒覺得鑄造大錢風(fēng)險很大,萬一等我鑄造好了,朝廷因為民怨沸騰,下令停止大錢流通,我們不傻眼了嗎?所以我決定取消鑄造大錢的方案,我不想冒這個風(fēng)險。”
沈晨舟被迎頭打了一棒,他才意識到自己對梁崇義的影響力遠(yuǎn)遠(yuǎn)比不上李潛,肯定是因為李潛說了一番話,梁崇義就改變想法,朝廷怎么可能讓大錢停止流通,最多是停止鑄造。
就算物價大漲,大錢的成本也低啊!梁崇義怎么看不到這一點呢?
心念一動,沈晨舟忽然意識到這一個告發(fā)李潛的機會,他不再堅持,退一步道:“如果使君怕風(fēng)險,那大錢不造也罷,不過卑職建議最好要先一步筑起籬笆,防止朝廷來洗劫我們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梁崇義不解道。
“王爺,道理很簡單,長安一斗米兩百文錢,我們一斗米五十文,那么必然會大量的長安商人來襄陽采購糧食和各種物資,相反,我們卻無法從長安采購物資,最后就會導(dǎo)致荊襄物資奇缺,反過來會推動襄陽物價暴漲,民怨沸騰。”
梁崇義愣住了,半晌問道:“那怎么辦?”
“辦法當(dāng)然有,要么就效仿隴右,把糧食、生鐵等物品列為戰(zhàn)略物資,嚴(yán)禁跨域運輸,要么就先一步把襄陽的物價拉起來,讓長安客人無利可圖。”
梁崇義想了想道:“還是前一個辦法比較好,簡單有效,沈先生寫一個草案上來,我即刻下令執(zhí)行!”
沈晨舟苦笑一聲,“最好王爺先問問李潛,他若聽說是我的方案,肯定又要反對,就像大錢方案一樣,他一反對就不了了之。”
梁崇義擺擺手,“先生先盡管去寫草案,我心里有數(shù)!”
“卑職遵令!”
沈晨舟走了兩步,又故作猶豫一下道:“有件事本來卑職不想說,我怕得罪李潛,但既然李潛一直針對卑職,我也不想替他隱瞞了。”
“什么事情?”
“有個叫羅小年的人,王爺認(rèn)識嗎?”
梁崇義想了想道:“這個名字有點耳熟,好像聽說過,他怎么了?”
“此人據(jù)說是李潛的小舅子,他幾天前在清風(fēng)酒樓吹噓,說他姐夫被朝廷封為縣伯,從五品朝散大夫,朝廷還許諾他姐夫為襄州刺史,這是黃家主告訴我的,在場很多人都聽到了,或許他是在自我吹噓,可萬一是真的呢?卑職建議王爺還是悄悄調(diào)查一下,以備無患。”
說完沈晨舟行一禮,轉(zhuǎn)身揚長而去。
梁崇義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,他聽懂了沈晨舟的意思,李潛已經(jīng)被朝廷收買了。
不忠者亡
如果沈晨舟突然跑來說李潛小舅子的事情,以梁崇義的多疑,肯定會懷疑沈晨舟的動機。
而現(xiàn)在因為大錢計劃被李潛反對而放棄,沈晨舟心中肯定對李潛十分不滿,出于報復(fù)而揭露李潛,梁崇義自然就不會懷疑沈晨舟的動機了。
梁崇義想起來了,羅小年確實是李潛的小舅子,李潛還替他謀職,盡管他很信任李潛,可萬一是真的呢?尤其這件事是黃源告訴沈晨舟,可信度就更高了。
梁崇義想到李潛不止一次勸說自己要和朝廷搞好關(guān)系,要聽從朝廷的安排,勸說自己把荊襄的官員任免權(quán)交給朝廷。
當(dāng)時覺得李潛很有政治頭腦,可如果李潛是被朝廷收買,那他的這些勸告就是在嚴(yán)重?fù)p害自己的利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