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有些遠,不過是老師,還是去吧。
她這樣想著,讓助理調換方向,四十分鐘后停在一座灰白調的莊園前。
管家禮貌地上前,打開車門,隨后請她進入莊園內。
“老師。”
進屋后,山以楚看見背對她站在窗邊的議瓏川,和坐在椅子上的議時理,禮貌地喚了聲。
議瓏川調整呼吸,轉身注視著山以楚:“以楚,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召開新聞發布會?”
“這件事情的程度足以通過發布會昭示。”她說。
“那么,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?”
“說來簡單,”山以楚歪了下腦袋,“我不能確定兩位圣使之間有沒有勾結。”
議瓏川睜大眼睛,從來沒想到,有一天,勾結這詞能用在自己身上。
議時理坐直身子,以一種懷疑自己聽錯的語氣反問:“勾結?”
山以楚說道:“盡管表面上,兩位圣使只是同事關系,甚至可能存在齟齬,但畢竟是相處幾十年的人,私底下什么樣子,我并不清楚,提前告知,可能發布會很難召開。”
“你認真的?”繞是議瓏川脾氣算好的,都被她的這番話氣到。
山以楚盯著她的眼睛:“難道,你什么都不清楚?”
是毫不掩飾地詰問。
議瓏川愣了下,議時理站起身:“以楚,事情不是這么簡單……”
“抱歉,打斷你一下,”山以楚活動著手腕,把袖口的紐扣系好,“我已經聽過太多次這樣的話,無非是權勢滔天,勢力根深。”
她抬起眼皮,眼底流露著濃濃的嘲諷:“那又怎樣?既然所謂嚴謹的政法體系要靠掌權者的臉面才能運作,就這樣吧,讓有權有勢的人來辦,不是說你們。”
輕佻的聲音落下,廳堂里靜得針落可聞,氣氛凝固。
議瓏川緊抿嘴唇,注視著山以楚,就像兩人第一次見面那樣。
她想象中的,來自貧苦之地的少年進入華麗的權力圣殿,會不忘初心,竭力向上,仕途里扶持同樣的普通人得到話語權,為民眾謀取福祉。
事實上,少年確實在為民眾謀福祉,卻不是一階一階爬上圣殿高處,而是以前所未有的強勢姿態毀掉臺階,讓所有人和她站在同一處。
議瓏川意識到,自己始終只是與山以楚之間多了層沒有經過時間考量的“師生”身份,山以楚從來沒有變過。
她眼里有著嘲諷,在那雙清透的琥珀般的眼睛里,格外刺眼,是不應該出現這種情緒的。
好像一位如清風的神祇,公平地看待每個生靈,一旦對哪方流露不屑,必然是對方做了什么。
讓人自疑,惶恐。
“家主,黑圣使來了。”管家忽然進屋匯報。
議瓏川還沒張嘴,山以楚轉身,大步流星向外走:“我去看看。”
邊長書剛走到院子,等著議瓏川出來見自己,卻看到從房子里走出眉眼鋒利的少年,身形筆挺,氣質清冷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