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：縲紲（縲紲時深腸自斷）（第2頁）

不是單純的不同的人，而是里面的人發(fā)型各樣，沒有光頭，就寧致遠一個人是光頭，這下他就納悶了，不是都要剃光頭的嗎？怎么這里不用？看來還是s市更開放包容啊，看來這個“海納百川、追求卓越、開明睿智、大氣謙和的”城市治理理念被貫徹的很好呀，連這種地方都能滲透到，果然名不虛傳。

房間里同樣也有馬甲男，但態(tài)度跟h市比起來那是好太多了，簡單問了下情況后，馬甲男拿出一張打印紙給他，說把這個表填了，如實填，填好我會給制服人員，有什么需求一會會有制服人員找你談話，看你白白嫩嫩的，長得也挺文靜，別給我找麻煩就行。

寧致遠長舒了一口氣，這是這兩天以來最讓他舒服的態(tài)度了，果然是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。

馬甲男又說道：跟你說說這里的規(guī)則，在這里咱講個先來后到的，所有該干的活都分好了，從后往前排，輪到你負責(zé)干什么就干什么，后面再有人來你就往進一階，越往前活越輕松。

晚上要值班的，兩個人一個班，也是根據(jù)先來后到，一晚上四個班，每個班兩個半小時，這里是看不到時間的，每次換班的時候會有制服人員在門口走過搖鑰匙，你要是聽不到那就倒霉了，就只能再等到下一班了，所以機靈點，值班的時候靠墻站好，不許睡覺，被抓到睡覺會有懲罰的，別說我沒提醒你，每天晚上都要洗澡，被子都是輪流睡的，其它沒什么，坐到最后面去吧。”

寧致遠運氣不錯，到了晚上，又來了兩個人，直到半夜還有一個人進來，這讓寧致遠產(chǎn)生了疑惑。

s市的制服人員不辭辛苦驅(qū)車三個多小時跑到h市找他，早上八點半就從家里把他帶走了，然后一直問他話問到下午四點左右，就沒事了，一直在等，也不知道等什么，再后來晚上九點多把他送去了h市的地點，那為什么不直接當(dāng)天就直接到s市來呢，畢竟半夜都還可以進人的。

如果是這樣的話，他就不用在h市遭那些罪了，又是剃光頭又是潑冷水的。

起初寧致遠想著也許是什么手續(xù)沒辦好吧，可現(xiàn)在看來這種可能性不大呀。本來他還覺得是他自己把別人想的太壞了，他之前一直把人往壞處想，覺得這幫制服人員就是單純的想利用職務(wù)之便在h市體驗下地域風(fēng)情，所以故意晚上住一晚，第二天再回，既不用那么累，反而還能放松下。

他越這樣想越覺得，媽的，都是利用職務(wù)之便，穿著制服就是不一樣，這就是現(xiàn)實。

現(xiàn)在他更確認了這一點，什么是自己把別人想壞了，是他媽的他們就是這么壞，估計人家制服人員的壞你連想都想象不到呢，都不是一個等級好么，人家玩的不是你連想都不敢想，而是你連想都想不到。

寧致遠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一直以來他都把人穿在身上的制服和相應(yīng)的制服背后該有的品質(zhì)畫上了等號，起初他單純的以為醫(yī)生穿著白大褂就是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的，警察穿警服就一定是正直無私的，現(xiàn)在想想，真的是幼稚。都是人，都會有利害得失，都只是一份工作而已，拿錢干活的，哪有那么多見義勇為？哪有那么多大公無私？只有弱者才會相信這個，有錢了誰不可勁造，有資源有權(quán)力誰會放著不用？

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柏拉圖的《理想國》里看到的一段話：“難道不是誰強誰統(tǒng)治嗎？每一種統(tǒng)治者都制定對自己有利的法律，平民政府制定民主法律，獨裁政府制定獨裁法律，依此類推。

他定了法律明告大家：凡是對政府有利的對百姓就是正義的；誰不遵守，就有違法之罪，又有不正義之名。因此，在任何國家里，所謂正義就是當(dāng)時政府的利益。

越想越覺得有道理。這個社會就是分三六九等的，上位的人享受著充足的精神資源和物質(zhì)資源，越往下越少，處在底層的，像寧致遠這樣的，精神資源幾乎為零，連物質(zhì)資源都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才能換來，還要用勞動最光榮來麻木的麻痹和麻醉著自己，沒辦法，從小到大都是這么被洗腦過來的。

現(xiàn)在，來到這個地方，寧致遠心想，自己連普通市民都不是了，恥辱的烙痕已經(jīng)深刻在了皮膚之上，想去掉這個烙痕在z國已然是不可能的了。這不禁又讓他想起了昨天早晨被帶走的情形。

寧致遠是外省人士，平時工作是在h市，老婆在h市下面的一個村里，h市房價很高，他和老婆沒有買房，暫時住在老丈人家里，他一個月回家里兩三趟吧，兩人育有一女，剛一周歲多，由老婆全職在老丈人家撫養(yǎng)。

說來也奇怪，每次寧致遠回家都要睡懶覺到十幾點才起來，就被帶走的那天早上八點之前就起來了，幾年來唯一的一次，有些事事后想想是挺玄妙的，就比如那幾天之前他的右眼皮就一直跳，跳的很是厲害，肉眼可見，他還專門讓家里人看，都能看得出來，他說他從小到大眼皮從來沒有一次就像這么跳過，雖然說他從來不相信什么左眼跳財右眼跳災(zāi)這一說，可很多事情的存在是不管你相不相信的。

記得他還沒被帶出門的時候，其中一個大漢說：“我們?yōu)槟憧紤]，都沒穿制服，你最好老實點，別自找難堪。”

寧致遠當(dāng)時是心存感激的，可當(dāng)他被帶出門的那一刻，這種感激就蕩然無存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憤怒，只見全村人都圍著他們體制內(nèi)專用的車指指點點，饒有興致、滿臉好奇的看著寧致遠上了車。

他在心里暗罵，他媽的一定要我在老丈人家里的時候來嗎？不知道村里的唾沫星子可以淹死人嗎？你這是故意讓我老婆的家里人成為村里的笑話，要永遠在村里抬不起頭來是嗎？還是你們想在村里炫耀下？

也許在他們眼里，在任何方面我都要受到懲罰吧，可是能別把我的家人扯進來嗎？關(guān)鍵還是在老丈人家，在自己父母家里也就算了。

算了，在別人眼里，你一壞人，自己做事之前不考慮下嗎，這是你應(yīng)得的，報應(yīng)。呵呵，也許吧，也許大家做著同樣的事，有人在暗處，有人在明處罷了，本質(zhì)上沒啥區(qū)別。

你犯了錯啥啥臟水都可以往你身上潑，你所有遭的罪都可以用報應(yīng)去解釋，畢竟普通人也需要炫耀下自己嘛，也需要看看笑話嘛，也需要用別人的不濟來沾沾自喜嘛，不然怎么度過這無聊的，重復(fù)的日子呢。

不想了，既來之則安之，人的適應(yīng)能力是很強的，任何事重復(fù)次數(shù)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，就算剛開始是恐懼，你也要適應(yīng)在恐懼中生活下去，求生才是人最根本的本能，親身經(jīng)歷的這一切，讓這句話在寧致遠的心里分量無比之重。想著想著，寧致遠再次進入了夢鄉(xiān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