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的事情到這里,對她而言已經結束了,她只要為自己謀得一階段的清靜省心,余下的是四福晉和李氏的斗爭,她沒必要再參與進去。
四福晉處理人的手段太果決,四阿哥怒氣沖沖地從正房出來又入東廂房,與李氏鬧出這樣大的動靜,顯然火氣不小,涉事之人,只怕難有善終了。
宋滿心里提醒自己,要更加小心,布局、攪渾水時都不能留下馬腳,現在可不是人人平等的法治社會,現在是雖然法治,但不平等。
這些皇子們,生來就是天潢貴胄,被大清律偏袒,一旦觸怒他們,人命是不值錢的。
腦海里,八零八肯定了她的推測,然后小心翼翼地勸【宿主,你也不要內疚,她們的下場和你沒有關系……】
我沒有內疚。
宋滿打斷了它,見腦海里擬人機器人驚訝地張大嘴巴,好笑地道:事情都是她們自己做的,從頭到尾,我既沒有幫她們出主意,也未逼迫她們收買畫眉,這件事也遲早會爆發出來,我只是選擇,讓這件事的爆發對我有利而已。
她只是對死人這件事有些畏懼,她想起十幾歲時讓她失去父母的車禍,想起二十幾歲時,出差到國外,機場出現持槍的暴徒,警察周旋談判無效,一顆子彈,人腦袋迸裂開,腦漿、血液流了一片……
那是她生命中距離死亡最接近的一次,生活在和平社會、安穩年代的人,很難不對此難以釋懷。
但那又怎樣呢?殺人者并非是她,害人者也不是她,過于旺盛的同情心與愧疚,只會害人害己。
宋滿閉上眼,撫摸著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。
她只是有些可惜,李氏房里的紅柳、銀柳她都見過,那樣年輕的小姑娘,銀柳和冬雪歲數差不多大,常在廊下,嘰嘰喳喳地陪李氏說話,一雙烏溜溜的眼睛,鮮紅的嘴唇,靈動得像條小魚。
在懋嬪的記憶里,李氏最終也走上收買畫眉的路,彼時,福晉的手段比現在既溫吞、又凌厲,溫吞表現在她不會再急匆匆地直接發難,這其實也是一種沒有底氣的象征,如果她極有底氣,收拾李氏手到擒來,很沒必要搞這樣大的陣仗來給自己壯聲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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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事摔倒我搶跑
彼時福晉坐鎮王府日久,威嚴雍容,手握大權,將李氏身邊的人大換血,不過抬手之間的事而已,那時沒改名叫紅柳的黃鶯仍服侍在李氏身邊,也沒落得好下場,不過更多的李氏院里的小丫頭,其實都不知道,懵懂地被發賣遠走了。
后宅斗爭,許多時候,最受苦的是這些底層的仆役們,她們未必是當事人,甚至什么都不知道,主子棋差一著,卻不能輕易動,只好由她們,“代為受過”,身邊的仆婦被發落處置,既是殺雞儆猴,也是打在主子臉上的沒臉。
狗屁年代。
宋滿只能慶幸,她沒穿成一個寂寂無名的小丫頭,懋嬪好歹還是混到最后的原始股東,日子再落魄,性命安穩無憂。
她還沒有同情、憐惜別人的資格,她自己的小命,尚且還捏在別人的手里,好些的是,她這條命,不會那么輕易被人拿去。
后宅女子的生死,都系在一個男人身上。
四福晉這番大動干戈,卻不能直接弄掉李氏,無非是沒有資格。
真正能決定李氏生死的,是四阿哥,四福晉想要坐穩福晉的位置,就只能做四阿哥的代言人,她可以想辦法動搖四阿哥、推動四阿哥的心意,卻不能代表四阿哥做決定。
宋滿本來想再罵一句狗屁年代,轉念一想,這對她來說也是一重保障,至少福晉不能隨便要妾室的小命,對她而言竟也算好事,至少后宅生活的安全度直線上升。
當然,如果四阿哥也不能隨便要人的小命,就更好了,這屬于重大缺陷,該罵還是得罵。
宋滿思緒亂飛,身體很累,但好一會都睡不著,她手覆在小腹上,動作很小心,好像怕驚動或者壓到里面的孩子,其實她清楚,她的女兒現在只是一顆小小的胚胎,可能還沒有一顆雞蛋大,是不會被壓迫的,但她還是很小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