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也放心,他家中我年年備下厚禮送去,咱們是幾輩子的交情,倒還可信。”覺羅氏又從袖中取出一個荷包,“這是你阿瑪叫我備下給你的,他說了,你在宮中,手中不能緊了,使錢不怕大方,宮中人的兩個眼珠子,都是看著那真金白銀才肯為你做事的,咱們家又不是那沒底子的人家,你在宮里束手束腳,緊緊巴巴過日子,才是叫人笑話咱們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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覺羅氏(上)
荷包中是厚厚的一沓銀票,四福晉能使喚殿里的太監,要兌些金銀來用,比院里的妾室們便宜多了,到格格們身上,就是有娘家富裕能夠幫襯的,誰家里有那通天的本事,送成箱的銀兩金錠來?送完了銀票,也沒地方用去。
這一沓必有不下數千年,四福晉一時羞愧,“兒出嫁多年,還要阿瑪額娘補貼……”
覺羅氏搖頭道:“不說這個,先不說如今還是你阿瑪和我當家,就是你哥哥嫂嫂知道了,他們能有什么話說?你嫁進皇家,難道不是光宗耀祖的事?如今又懷著天家子嗣,待誕下小阿哥,他們日后難道沒有宗親外家的好處享受?宮里的日子,你在這苦熬著,他們在外頭安逸富貴享受著,家里的好處,你拿不得,誰還配拿?”
這位本是血統高貴的近支宗室出身,偏又趕上家里壞事的宗室格格眉頭微豎,輕哼著說話,一身是說一不二的當家太太氣勢。
她不愿與女兒細說家里的事,且她還想著另一件事放心不下,安撫住四福晉,低聲道:“你與阿哥怎樣?”
四福晉自然說:“阿哥待我是極好的,他是個方正守禮的人,我們性情也相投。”
“傻孩子,你如今連額娘不敢說句貼心話了?”覺羅氏搖頭,“你這房室雖布置得富麗,可處處一點男人的痕跡都沒有……他與你當真還好?”
四福晉微頓,旋即嘆了口氣,無奈道:“是真挺好的,阿哥很敬重我,這南薰殿中的中饋事務,也都是我打理。”
覺羅氏看她披金戴玉,房中富麗堂皇,身邊服侍的仆婦丫頭也都極有精氣神,知道這話八成不假,才點點頭。
她看著儀態端方,在宮中數年,愈發有雍容氣度,舉止神情倒和德妃娘娘有了兩分相似的女兒,想了想,低聲提點,“你是皇子福晉,也是四阿哥的妻子,雖要端莊守禮,夫妻之間私下相處,卻可以親密些……前陣子那嬤嬤和宮女家里,已經打點干凈了,沒留下痕跡。四阿哥若因此與你不愉,我想反而是個契機,你如今有孕,他待你難免心軟兩分,你將心里話剖開與他,哭訴委屈艱辛……不拘是什么時候的事,哪怕是剛入門時的,男人沒幾個受得住女人的眼淚,尤其四阿哥,你阿瑪冷眼看著,說他是個心熱的人。”
四福晉聽著這話,卻搖頭道:“他對我原本就有些不滿,我的委屈,也不過是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,以此來與他哭訴,只怕反而叫他覺得我軟弱無能,這次的事,他沒發作出來,亦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了。”
覺羅氏有心再勸,四福晉卻有些眩暈,或許是見了額娘太激動導致的,見她扶住太陽穴面色微變,覺羅氏一急,忙道:“怎么了這是?”
鷓鴣等人卻已很有經驗,忙過來將炭盆撤下,將寢間窗子打開通風散氣,太醫配好的鼻煙送到四福晉鼻下嗅聞,又有一塊塊的小膏藥,剪好了貼到四福晉額間。
覺羅氏有些著急,等四福晉緩過一些,才低聲問:“福晉總是這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