厚賜
封建霸總還是個要披星戴月去上書房的苦學生,次日他起身時,哪怕以盛夏季節天也不過蒙蒙亮,宋滿睡得正香,隱約聽到動靜,費力地睜睜眼,眼皮卻如被黏上一般睜不開。
春柳看著著急,想要上來輕喚,正被太監們服侍著穿衣的四阿哥擺擺手,“叫她睡吧。”說話時眉目饜足暢和,吃飽了的男人,心情格外好,便格外柔軟愛憐。
春柳心里一喜,高興于四阿哥的疼愛,忙行禮退下,四阿哥穿好衣裳往暖閣里吃點心,終于有心思打量這屋里的陳設,見帳子顏色舊了,知道宋滿前段日子確實不好過。
福晉再照應也是有限的,宮里捧高踩低的風氣他可太明白了。
男人嘛,你求的東西往往求不來,他要給你東西倒是上趕著給,昨夜還為宋滿可能賣慘求寵而不快,一夜之后,今早便心情舒暢,又有幾分心疼憐惜宋滿前陣子的艱難了。
再想起她昨夜樸素的裝扮,四阿哥吩咐蘇培盛:“叫人開庫房取東西時,再取各色綾紗十匹、絹羅錦緞十匹,再添些首飾,一同送來。”
他今日明顯心情大好,吩咐要賞人,哪怕不細說,蘇培盛自然知道都要揀今年新貢上好的送來,四阿哥又吩咐他再賞香粉兩盒,然后心里琢磨著,尤嫌有些不足,卻說不明白是哪里,出門的時辰到了,起身甩掉這些男女綺念,專心往上書房去了。
李氏服侍慣了四阿哥,習慣醒得很早,歇了這么久,昨日的酒意早消散了,她坐起來捏捏眉心,守夜的貼身婢女黃鶯便小心地進來,李氏瞥她一眼,忽然一頓:“怎么了?”
黃鶯支支吾吾地說:“阿哥昨夜去了西廂房。”
“這有什么的。”李氏微怔一瞬,很快恢復如常,還笑了笑,“她也不是什么新人,還值得驚奇?”
黃鶯頭低得愈發深,“阿哥今早,特地吩咐人開庫房,取了二十匹料子、兩套碗碟、一盒首飾、兩盒珍珠香粉賞給西廂房。聽聞……昨日阿哥與宋格格很親密。”
她說得還算含蓄,李氏卻聽明白了,正因聽明白了,她咬住唇,半晌說不出話,黃鶯急忙來扶她,李氏擺擺手,半晌,才道:“有什么的,誰沒有過似的。”
“正是呢。”黃鶯忙道:“爺不過是一時憐憫宋格格,咱們這邊才是真被爺放到心尖上,一年四季,賞賜多少東西,庫房堆都堆不下了,稀罕她那點玩意?”
李氏扯著嘴唇笑笑,卻沒了說話的心思,懶懶地又躺回床上,睜眼看著帳子上鮮活靈動,胖嘟嘟的葡萄串與碧色藤蔓,半晌,閉上眼,似又睡下了,只有偶爾撲簌的眼睫泄露了她心里的復雜。
四福晉那里不緊不慢,她睡到五更天起身,先洗漱,慢條斯理地用點心,并不急著問昨晚的事,入宮之后,她一直有意磨自己的性子,讓自己更沉靜、穩重一些。
宮里,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穩穩當當地坐穩位子。
她入宮時年紀太小,有時將喜怒輕易露出行跡來,叫人摸到七寸,又難免受老宮人輕視,德妃與她相處的時間久了,便不著痕跡地提點過一些。
蘇嬤嬤雖是宮里出去的,畢竟從前辦的不是要緊差事,時間又長了,甫一回宮處處緊張小心,難免疏漏,四福晉懊悔之后,便用心學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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厚賜
這會吃上早點,她才看向宮女鷓鴣,鷓鴣也是她從烏拉那拉家帶進來的,自幼服侍她,論時間只怕比蘇嬤嬤都長,周全,沉穩,而且一心向著她,對四福晉來說,這就是最大的好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