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阿哥見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,疑惑地抬眼,看了眼桌上的掛爐鴨子——沒錯,宋滿最近和四阿哥吃飯很有熱情,就因為可以蹭他的份例吃烤鴨,四阿哥早看出來了,頗覺無奈,但也認了。
他挾了一塊鴨肉淺嘗,“這鴨子味兒不錯呀,怎么,你終于吃厭了?”四阿哥笑著問,一邊叫春柳,“這鮮魚酸蘿卜湯不錯,給你主子盛一碗嘗嘗。”
宋滿略帶歉意地看他一下,嘗了口湯,笑道:“果然不錯。”
四阿哥皺皺眉,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……今兒不知怎的,院子里媽媽們忽然傳開了您將東廂房許給妾的消息,妾本來都做好準備等李妹妹來了,結果她一直沒動靜,反而叫妾這心里七上八下的。”
宋滿苦笑一下,四阿哥先是本能皺眉,細聽她的話,又忍俊不禁,覺得她說得實在好笑。
“她還說怕了你,不敢招惹你呢,現在看,你也是被她降磨服了,你們倆還真是天生的冤家。”四阿哥搖搖頭,笑道:“先吃飯吧,等會我瞧瞧去。”
若李氏知道了這件事,但忍住沒來發難,那真是變了性,只是不知是往好變還是往壞變。
至于這消息傳的……四阿哥眉心微蹙,幾息間拿定了主意。
那邊宋滿聽他所言,忙點點頭,給他添了些湯,二人將飯吃過,四阿哥便起身出門了。
春柳有些遺憾,“真是便宜了李格格。”
冬雪卻道:“奴才聽爺出去就叫蘇諳達湊過去吩咐了些什么,保準是要查這消息傳出來的事!哼,這下可好,不管誰想拿咱們主子當靶子,收拾李格格,都沒法子了!”
佟嬤嬤一挑眉梢,看她一眼,這小丫頭出奇的靈慧。
她又看看宋滿,宋滿正輕聲細語地寬慰春柳和冬雪,“有什么的,爺過去看看正好,不然她遲遲不鬧開,我心里竟然沒底得很,生怕她要作出什么事呢;消息無非是正房傳的,這也算正大光明的陽謀,就是爺知道,有什么可追究的?哪個屋里還沒個嘴碎的下人。”
她神情看起來很平淡,透著股看透世事的靜氣,溫聲細氣地說:“福晉么,畢竟是主子,她沒大壞心,平日不拿咱們短處,不想著降服咱們,便足夠了。何況她又是個大方和氣的人,素日待我也不算差。這點小事,倒不值得在意,若樁樁件件都在意,咱們的日子就沒法過了,成天算計這些合不合適就要鬧死。可莫氣了,生氣傷身。”
佟嬤嬤看了一會,也說不清方才宋滿究竟是有意無意,畢竟有心人辦事,總是會留下痕跡,這位主子說話做事卻都是從她的性子做得出來的,毫無違和之處。
如果真是無意,那就算這主子好命,誤打誤撞,就幫了自己一回;若是有意……連她都能蒙過去,她也認了。
這番話若是真心實意的,其實倒也不失為一種宮廷內宅生活之道,作為嫡福晉,四福晉其實是不錯的,出手不吝嗇,也不吝拉攏幫扶,針對李氏的幾次手腕看著有些莽撞,但也沒十分狠辣的壞心。
她賞賜妾室的出手闊綽,對張氏來說只怕與財神爺無異,這種情況下,她有時就是明晃晃地利用你,那又能怎樣呢?本來,人家也是你的主子。
抱著這樣的心態,在這樣的女主子手下生活,沒準真能安穩到頭。
佟嬤嬤如是想著,心情卻談不上豁然舒暢,平平的,悶悶的。
宋滿:露出核善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