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磨
不過她仗著四阿哥信任她,其實也不大在意后宅女主子們怎么看她。
她是把四阿哥打小帶大的老資歷,后宅這些女人們,卻是流水似的花,身份上福嬤嬤要對女主子們客氣,卻也不怕她們。
但現在,來了一個分她權的人,她沒法繼續穩坐如山下去了。
光是一個不知真假的疏遠親戚關系和張氏,哪怕再重的金銀,也無法打動福嬤嬤,宋滿沉吟半晌,與佟嬤嬤目光相對,交流一個眼神,心里都有答案了。
冬雪在一旁小聲道:“今天這一出,怎么像是沖著李格格去的?奴才打聽清楚了,李格格昨兒就使了銀子給膳房,交代備席面。”
膳房辦事,也不是給銀子就干的,備一桌席面事情不大不小,但得打個提前量,如果當天直接要,大多數情況下都得吃個閉門羹,能弄到的要么有體面,要么素日有交情。
兩年前在阿哥所時,李氏要東西還很便宜,這兩年搬出來,漸漸不如從前了,再忘不掉往昔風光的日子,也得按規矩辦事,提前一日告訴膳房準備。
這里面的時間差,就給了有心人機會。
冬雪說完,慚愧懊恨地低下頭,咬著牙道:“是奴才的疏忽,昨天竟沒能第一時間知道李格格房里的動靜,險些叫主子丟臉。”
宋滿安撫她一番,冬雪咬著牙在心里立誓,絕無下次。
四阿哥這個人,一向喜惡分明,他對李氏今天的行為顯然很不滿,福嬤嬤在里頭絕對發揮了作用,只是不知,四阿哥從書房出來的火氣,是對著誰的。
若是李氏,倒也不像,福嬤嬤若是告了李氏的狀叫四阿哥心里不痛快,四阿哥那性子,出來之后怎么可能忍著?肯定直奔西偏殿發作,可他出來時腳步是向著她這邊來的。
那為什么,李氏相邀的行為令他更不愉快了呢?
宋滿已經有了一些猜測,她輕笑一聲,佟嬤嬤低聲道:“福嬤嬤坐不住了,主子不用擔心,她那個人,原有幾分圓滑,卻并不算精明能干,于阿哥的好處只在‘忠心’二字。如今她把忠心丟了,這南薰殿她只怕也待不下去了。”
宋滿與她對視一眼,雙雙會心一笑。
福嬤嬤感覺自己處境危險,想要借機投靠明主,通過張氏向福晉示好,結果反而成了被張氏用來算計李氏的工具。
至于福嬤嬤能怎么向福晉示好……精奇嬤嬤的身份,不只管院里女人的規矩,還對阿哥、福晉有勸諫約束之責。
四阿哥這段時間,兩腳不離東偏殿,西偏殿和后邊都坐不住了,福晉是還在養胎,可以預見,她一旦舒服一些能空出手,也會立刻采取平抑宋滿恩寵的措施。
現在福晉身體不便,不正是這位嬤嬤展示能力的好時機?
唉,有時候太優秀也是一種錯。
宋滿撥弄著瓶里清供的菊花,慢慢嘆了口氣。
眉目間卻并無愁色,雙目含情,眼波盈盈,真是看朵花也溫柔有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