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額娘那里可以有個交代了?!彼母x籌算著道:“東廂房的格局還要改改,內外的落地罩改做櫊扇,不是小功夫,只怕要忙幾日,這陣子阿哥所里要改的應該不少,咱們早些請內務府的人來,免得回頭人進來了卻沒有地方安置。”
她一樣樣細細安排下來,晚間回過德妃四阿哥的意思,德妃便沒再堅持,從選好的二人中,選出一個張氏,生得樣貌清秀,身段窈窕,性情溫柔和順,四福晉也挑不出不是來,但想想院里的李氏,她對德妃的眼光又無法全然相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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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德妃已經挑定了的人,她哪能有意見,唯有笑吟吟收下了,又將房屋安排等打算說了,德妃聽罷,無可無不可,點點頭,說:“我只看中張氏是個好性兒的,她過去了,既能服侍好胤禛,也能服侍好,你們過得和美,比什么都要緊。”
四福晉笑著答應,“額娘疼媳婦,媳婦知道。”
然后小院里就開始進人,內務府安排匠人來到東廂房丈量屋室尺寸,要將南北兩邊的暖閣落地罩換成軟木板隔斷,從通透的三大間變成分隔獨立的兩間,加中間一個共用明間,李氏一開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,沒反應過來,抓著過去的鷓鴣叫她解釋,鷓鴣自然笑盈盈地說:“德妃娘娘指了新格格來,咱們這得先將屋子準備出來,驚擾格格了?!?/p>
一句沒有多說的意思。
李氏急得胸腔里一盆火好像要往出沖,鷓鴣滿面帶笑看似恭謹實則敷衍的樣子正給這盆火澆上了油。
她當即就要爆發出來,但看著院里人來人往的,屋中還有內務府工匠,都不著痕跡地往這邊看,一副想看熱鬧的模樣,險些咬碎一口銀牙,生生將火氣咽了回去。
她深吸口氣,冷笑一聲,“福晉既如此安排,我自然無話可說,回頭便叫人將那邊屋子里的東西騰撤出來?!?/p>
鷓鴣笑著道:“格格一向善解人意,奴才一定回給阿哥、福晉?!?/p>
李氏盯著她,眼神像刀子一樣,恨不得將她這個人生吞活剝了,鷓鴣仍是笑盈盈的,分毫不讓。
西廂房,宋滿把眼神從窗外收回來,看來李氏這兩個月也長了些記性,至少她悟出了宮廷生活第一準則,無論什么情況下,再憤怒、再狼狽,表現出來的要規矩、體面。
春柳滿手抓著紅金二色絨線,正坐在腳踏上打絡子,十指靈動翻花,打出一對喜慶雙魚,宋滿收回看熱鬧的眼神,便看到她手上的動作,精彩紛呈,分毫不亞于東屋的鬼熱鬧,甚至還更健康向上,養人心神一些。
春柳見宋滿饒有興致地盯著看,笑道:“入秋了天氣涼,屋里掛這些鮮艷顏色的絡子正好看,等外頭石榴樹上葉子落盡了,將大紅絡子掛在石榴樹上,一到落雪的天,雪地里一抹紅,遠遠看著,跟紅梅花兒似的,好看極了。主子喜歡,奴才多打一些?!?/p>
宋滿說出幾個懋嬪記憶里的花樣,春柳果然都會打,二人興致勃勃地商量起來,佟嬤嬤看起來是個嚴肅人,其實很有審美情趣,最近也樂于參加這些話題,出了兩個主意,春柳叫冬雪拿了兩大盒絨線來,當場教冬雪打絡子,暖閣里你說一句、我說一句,熱鬧起來。
宋滿知道春柳是希望她少關注院里的煩心事,開開心心的養胎,雖然不能完全做到,但她領春柳這份情,也樂意配合,何況春柳手藝確實好,打絡子的動作干脆優美,看得人眼花繚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