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空間利刃,幾乎是擦著他的后背飛過,狠狠地斬在了遠處的金屬墻壁上,留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,邊緣光滑如鏡的恐怖切口。
躲過一劫的付云海,驚出了一身冷汗,他心有馀悸地從地上爬起來,回頭一看。
只見娜娜,在發出那一擊之后,仿佛耗盡了所有的力氣,身體一軟,便從天花板上,無力地墜落了下來。
啪嗒。
她懷里那個破舊的布娃娃,也從她松開的手中滑落,掉在了不遠處的地上。
付云海看著那個力竭倒地,重新蜷縮成一團,渾身發抖的身影,非但沒有半分生氣,那張憨厚的臉上,反而露出了一絲愧疚。
果然還是得慢慢來。
他小心翼翼地爬到了那個布娃娃的旁邊,將它撿了起來,仔細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塵。
然后,他爬到娜娜的身邊,將那個娃娃輕輕地遞還給了她。
娜娜顫斗著,緩緩抬起頭。
她接過那個布娃娃之后緊緊地抱在懷里。
她看著眼前這個對自己毫無惡意,甚至在自己攻擊他之后,還幫自己撿回娃娃的,有些傻氣的同類,眼眸中第一次,恢復了些許,屬于生者的清明。
她張了張嘴,似乎想說什么,喉嚨里卻只能發出嗬嗬的,沙啞的氣音。
她很努力地想要表達什么。
終于,一個極其微弱,卻又清淅無比的中文音節,從她那蒼白的嘴唇中,輕輕吐出。
“爬?!?/p>
金屬門外。
當這個字,通過水鏡,清淅地傳入船長耳中的那一刻。
這個如山般沉默,如鐵般堅毅的男人,身體,猛地一震。
他那雙死死盯著水鏡的眼眸,驟然睜大,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天籟。
下一刻。
他再也抑制不住。
這個鐵打的漢子,這個在絕望中行走了數千年的船長,猛地轉過身,用那只布滿老繭的,粗糙的大手,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臉。
壓抑的悲傷,思念,與此刻那失而復得的狂喜,盡數化作滾燙的洪流,從他的指縫間,洶涌而出。
他哭了。
象個孩子一樣,老淚縱橫,泣不成聲。
一旁的安先生,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,不由得伸出手拍了拍船長的肩膀,默默的嘆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