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通了這一點,唐元朗緊緊閉上了嘴巴,開始專注于自己的肢體語言。
他時而負手而立,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,任由山風吹拂著自己的長發與衣袍,營造出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孤寂感。
時而又邁開步子,在草地上緩緩踱步,每一步的距離,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一般精準,走得不疾不徐,仙風道骨。
他甚至還對著一棵古樹,練習起了揮手的姿勢。
力道要輕,動作要緩,手掌抬起的高度,揮動的幅度,都必須恰到好處,才能揮出那種“你退下吧”的宗師氣度。
他就這么全身心地沉浸在了自己的形象改造大計之中,頗為專注。
而這一切,自然也一清二楚地落在了扶蓮的眼中。
這位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祖,此刻正隱于虛空之中,看著那個在草地上搔首弄-姿,不斷凹著各種造型的徒孫,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深深的自我懷疑。
我讓他好生修行,問心悟道。
他怎么……跑去研究怎么走路和揮手了?
這到底是在干什么?
她完全無法理解唐元朗的腦回路,甚至開始懷疑,自己當初答應陳元都,留下這個徒孫,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。
時間,就在唐元朗這般匪夷所思的修行中一天天過去。
一晃眼,又是小半年。
這一日,山谷之中。
唐元朗身著一襲素白道袍,一頭烏黑的長發用一根青色發帶高高束起,負手而立,身形挺拔如松。
山風吹過,吹動他寬大的袖袍與垂落的發梢,獵獵作響。
他只是那么靜靜地站著,一言不發,整個人便仿佛與這片天地融為了一體,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沉穩與高深莫測。
與半年前相比,此刻的唐元朗,簡直判若兩人。
虛空之中,漣漪微蕩。
扶蓮的身影,悄然浮現在不遠處的林間。
她望著湖邊那個脫胎換骨般的背影,那雙早已波瀾不驚的清冷眼眸,也不禁泛起了一絲詫異。
這小半年里,唐元朗的修為境界,沒有半分增長。
可他整個人的氣質,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