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,便撿要緊的說:“青禾,你搜搜他的身?!?/p>
做驍影衛的警覺性本就遠勝常人,青禾聞言哪里還會遲疑,一步跨過去把人從頭到尾搜個遍。
除了一方潔白的熟絹,什么也沒有。
黃時雨仔細打量著熟絹,蔥管似的玉指一寸一寸拂過,半啞雙眸頓時閃了閃,神情陰郁。
“你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,一般人不會注意。”黃時雨抬眸看向半啞,“可是我一聞就知是加了松油的藤黃地麻。”
“藤黃地麻一錢五兩銀子,你哪來的錢買,買來又有何用?”
除了調制輿圖顏料,別無他用。
“我猜……你也是畫師。”黃時雨有許多不解,“既然要畫輿圖何不去水旱碼頭一帶,為何來此?又為何鬼鬼祟祟,對我們撒謊?”
青禾如臨大敵,感激地看了黃時雨一眼,抽劍指向半啞,“你是何人?”
眼見事跡敗露,半啞雙目迸發兇光,哪里還有方才的窩囊樣,只見他就地翻滾,滾出半仗距離,怒喝出聲撐斷了渾身束縛,拔腿就跑。
“站??!”寶珠和青禾緊追攔截。
青禾大喊:“快去報官,抓南夷細作!”
不是口吃也不是大舌頭,而是不太會說大康的官話。
南夷細作怎能讓人真的跑去報官,那他必死無疑。
只見他抄起地上一把碎石,朝遠處的三個女子射過去。
被他攻擊的女子皆為普通內宅之人,哪見過這陣仗,柳兒當即小腿中招,跪撲倒地,黃時雨也未能幸免于難,腿上挨了一下就老老實實趴在地上了。
落日的余暉很快融進黑暗,除了越來越遠的打斗聲,黃時雨此刻僅能聽見蟲鳴,還有琥珀和柳兒的呼吸聲。
“你們,還好嗎?”黃時雨問。
“我的腳崴了,站不起來。”只有琥珀回應。
兩人怔了怔慌忙去摸柳兒,一個聽心跳一個探鼻息,高高跳到了嗓子眼的心又悄悄落了回去。
柳兒只是半暈迷。
且說打斗的那邊廂,關鍵時刻,寶珠的身手令青禾刮目相看,也終于騰出手放飛驍影衛信號,火光沖天之際,南夷細作雙目也灰了大半。
動靜之大,不多時驍影衛一個接一個閃現,沒想到聞遇也在其中。
他望著地上的三個女人,兩個坐著一個躺著,便知都還活著。
黃時雨很是機靈,指著前頭的黑暗道:“青禾寶珠追著細作往那里去的?!?/p>
聞遇點點頭,四下一眾侍衛呼啦涌過去。
“我可以檢查你傷口嗎?”他將手里的魚燈遞給她。
就著燭火螢輝,黃時雨看見自己的裙擺泅開了一大團深色的痕跡,是血。
那些碎石子有的擦過皮肉,有的鉆進皮肉,黃時雨是被鉆進皮肉的那個。
怪不得這般疼。
在黑暗中驚慌里,她尚且自持,如今直面血腥,不禁肝膽俱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