簡珣長相出眾,受人注目習以為常,可黃時雨的眼睛發直,已經算是失禮了。
他蹙眉望向她,原來她盯著的是他手里的冰碗。
吃了僅剩一半。
他問:“你要?”
“嗯。”黃時雨是個老實人。
簡珣見她嘴唇干得裂口子,下意識舀了一勺喂她。
她張開嘴吃了。
他又喂一勺。
直到半碗冰鎮葡萄西瓜全進她肚里。
簡珣看著她發笑。
黃時雨小聲道了句謝,紅著臉跑走。
小廝咕噥一句:“哪來的野小子,少爺您也不嫌臟……”
簡珣一愣,喂“他”時沒想太多,喂完了深覺不妥。
他將碗勺賞給小廝,以為黃時雨是佃農家的小兒,轉過頭也就拋諸腦后。
不意黃時雨深深記著了,記著夏天冰碗的滋味。
還挺好吃。
鄉下長大的孩子,沒那么講究,渾不在意那是簡珣吃剩的。
黃太太對新鄰居的興趣與日俱增,多番打聽,一心想去攀個親,都被黃秀才攔下:“簡夫人乃京師官家嫡小姐出身,喪夫不足一年,正是悲慟閉門謝客之際,你休要用鄉野婦人那套叨擾。”
沒成想簡夫人搬來的第二年,竟主動遣人送來拜帖,原是看上了黃秀才的學問,央他坐館。
黃秀才曾惹過一場口舌官司,導致多年未開館。簡家初來乍到,許是不通內情,才擇了他。
黃太太唯恐有變,連忙笑瞇瞇應下。
兩家敲定坐館之日,簡夫人的陪房邀鄉里幾位有威望的老者,借黃秀才家正廳設宴,熱熱鬧鬧吃酒。
連里正也親自登門,拱手大笑:“黃秀才,了不起啊!”
黃秀才是個老實人,揣著手吶吶道:“哪里哪里,難得還有人能看得上我。”
宴中,簡夫人的陪房領著一名小童邁進來。
小童正是簡珣。
只見他雙手捧著贄見(注:指在學費以外,學生給老師的見面禮)進廳給黃秀才行三叩首之禮,跪獻贄見和投師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