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遇收回目光,“不用謝,要扣你俸祿。”
黃時雨莞爾:“遵命。”
聞遇嘴角牽了牽,驅馬先行一步。
黃時雨舒了口氣,一手遮陽,望向天際,晴空萬里,潔白的云朵像一大團棉花,蓬松而柔軟。
遙遠的船上,簡珣抬眸,入目是一團柔軟的白云。
清寧縣四季繽紛,春日漫長絢爛,兩年時光猶如白駒過隙。
在時光的長河里,黃時雨偶爾還會聽到曾讓她流過眼淚的名字,如今的她已不會再悲傷。
成長是寬容的,因為強大才寬容。
簡珣在京師安靜地等待兩年,每每聽聞有清寧縣歸來的畫師,他就會跑去渡口瞧一瞧。
渡口黃昏,除了一葉孤舟,什么都沒有。
他想,明年或許就會回來的。
畢竟她的畫已經(jīng)被世人看見,價值百兩甚至千兩。
春官正
丐婆線,換一個角度……
暖笙,師父說發(fā)現(xiàn)她那天恰逢人間二月,東風日暖聞吹笙,就叫她暖笙。
她這一生有過許多身份,相士,武林高手,美人,春官正,外室,瘋婆子,丐婆,唯獨沒有多少人好好叫一聲暖笙。
“那我,是在哪里被師父發(fā)現(xiàn)的呢?”少女時期的她總有問不完的問題。
師父笑道:“河邊,抬頭是皓月星空,低頭是燭火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水面,水面上飄著小竹籃,你就在里面。”
皓月星空,波光粼粼,多么寧靜美好。
只她不知那是上京著名的十里香坊,兩岸畫舫樓船,香云漫漫,嬌聲鶯啼,紅粉骷髏。
風流的師父酒醒后撿了一位落魄歌姬的棄嬰。
師父說江湖人不拘小節(jié),但求吃吃喝喝逍遙自在。
就是吃喝也要本錢,必須學本領。
古往今來,沒有本領,就沒有立世之本。
暖笙的骨子里天生擅長吃苦,無論拳腳棍棒還是刀劍長槍,學得有模有樣,連師父都震驚,說她是吃這碗飯的,以后靠賣藝也能給他養(yǎng)老。
堂堂第一劍客,竟能說出讓徒兒賣藝給他養(yǎng)老的話,委實沒出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