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論生母如何打罵,只消喚一聲,年幼的她就會立刻回頭,幼獸也是這個道理。
所以五歲前,不管吃多少藤條鞭笞,黃太太僅需輕喚“梅娘”,黃時雨就會重新依偎著她。
看起來很有趣,黃太太樂此不彼地玩著。
現下姐妹久別重逢,兩廂歡喜。
丫鬟打水伺候黃時雨洗手凈面,姐姐則擦了擦眼角,凈手繼續蒸饅頭,卻如同小時候那般,專門給黃時雨捏了只小狗饅頭,上鍋蒸了。
這日澤禾風和日麗,浮光浸染半邊天際,清苑一池蓮葉浮在蕩漾的水面,幾束新荷亭亭清絕,景色動人心魄。
福生抱琴跟在少爺身后。
這是簡珣前往上房為阿娘撫琴的必經之路。
家里多了一個表妹,并不陌生。
阿爹去世前,表妹經常與他一起玩。
十歲后,就不怎么來往。
昨日在東次間倒是遇上,因著禮數,他并未亂瞟。
卻不意還是再次相遇,五年后的重逢,宋鳶長得不太一樣了,但卻只需一眼,他就知道是她。
宋鳶立在岸邊看丫鬟采摘新荷,嫣然而笑,似是覺知了兩道熾熱目光,便攜著未散的笑意望了過來。
四目相抵,那日的微風仿佛都變得繾綣了。
簡珣凝眸立在原地。
“阿珣哥哥。”
宋鳶紅著臉輕聲打碎了他那一瞬間的失神。
簡珣柔聲道:“你若想要荷花,可讓萍兒去張媽媽那里借船。”
宋鳶并不敢抬眼看他,“我只要一朵,用不著麻煩的。”
岸邊就有一朵,可是萍兒胳膊太短,總是差那么一些。
簡珣走過去,稍微伸手摘得毫不費力,遞給她。
宋鳶雙手接過,少女柔軟的袖擺擦過了他手背,留下一片淡香。
她抱著他送的花,展顏而笑。
簡珣將手背在身后,朝表妹辭行。
宋鳶望向他平靜的臉色,不再說什么,福了福身,又忍不住偏頭凝看那道背影,若換做幼時的阿珣,一定會拉著她的手,有說不完的話。
午膳后,簡珣又收到了女孩子的謝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