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幸她的畫兒都由阿珣親自裱褙。
無所不能的阿珣不僅會裱畫還教了她不少常識。
仔細一想,她還從未操過裱褙的心,也從未體驗過普通畫師的“疾苦”。
“不愧是狀元郎的娘子,連裱褙的銀子都能省下。”袁大人嗑著瓜子,順道給黃時雨上了一堂課,三分畫,七分裱,裱畫如病延醫,醫善則隨手而起,醫不善隨手而斃。
每個大畫師的傳世佳作背后必定有一位匠心獨運的大裱畫師。
二者缺一不可,相輔相成。
但一副好的作品,裱畫師的功勞遠大于大畫師。
為世人銘記與頌揚的卻是大畫師。
唯有大畫師自己才懂裱畫師有多重要。
一副名畫遇不到好的裱畫師,至少失色三成,早晚湮滅于時光長河。
但一副普通的畫,在裱畫師手里可以增色七成。
當畫師得遇好的裱畫師,恰如伯牙遇子期。
袁藝學嘖嘖道:“小聞大人便是這世上最好的裱畫師,你尋個機會求他為你裱褙一副。”
機會渺茫,渺茫也值得一試,萬一成功了呢!
黃時雨納罕道:“他不是大畫師嗎?據說水平絲毫不啻于聞大人,因掌驍影衛才未能畫考。”
“是啊,他是大畫師,但誰也沒規定大畫師就不能是裱畫師……”袁大人沒想到黃時雨如此孤陋寡聞,“有無可能小聞大人兩者兼備!”
她拍了下大腿,“天老爺,你不會以為他單靠畫藝贏得天下畫師臣服神往的吧?”
文人相輕,畫師也相輕的,單純為大畫師,畫道諸多才子怎可能一心敬仰他!
“你不知有多少大畫師不遠萬里進京拜訪,唯求小聞大人裱褙一副,此生足矣。”袁大人語重心長道,“求他裱畫的比求畫的心更切。”
能得他親手裱褙潤色,想不出名都難。
“裱畫工藝繁瑣,沒個年出不了師,出師也不代表精通,‘會’與‘精’之間差之千里,但‘會’總比一點不會強。畢竟世間能有幾人樣樣精通的,大部分人把一件事做到精已是了不起。”
時下同時兼顧大畫師與大裱畫師不出三人,其中小聞大人與陸宴最為出名。
然而陸宴僅裱褙自己的畫,不提也罷。
說起陸宴,黃時雨少不得心虛,支支吾吾應著,袁藝學兀自滔滔不絕。
黃時雨是一根筋,癡兒似的埋首畫道,又有簡珣裱褙,竟忽略了裝裱的重要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