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事兒本身不算大事,甚至連中等都算不上。
誰知德妃娘娘流年不利,處處不順心,昨兒侍寢還被梅妃截了胡,面子事小失寵事大,哪怕皇帝一早就賞了她最喜歡的金絲燕窩羹,這口堵噎之氣亦無法平息。
倒霉催的袁藝學整好撞上來,成了德妃娘娘的宣泄口。
白臉內侍冷笑一聲,“大人說的這些咱家哪里聽得懂,請吧,勞煩您進宮親自向娘娘解釋。”
袁藝學深感大禍臨頭。
作為一名才調過來兩日的小畫員,這事明顯與黃時雨沒干系,可誰讓她是袁藝學的輔從官,被白臉內侍一并帶走了。
沿著內苑東墻的甬道一路往北,袁藝學的臉變得比白臉內侍還白。
她想叮囑黃時雨兩句,余光瞥見身邊冷若冰霜的宮人,無奈地抿緊了嘴角。
白臉內侍成功捕捉兩名“出氣筒”,忙忙送往曄明宮御花園以供德妃作筏子,說來也巧,在半道上遇見了回宮復命的肅王。
比周圍人足足高出一截的肅王腿長步子快,眨眼追上白臉內侍一行人。
白臉內侍寒冰似的臉霎時開出了花兒,堆滿笑意,深深作個揖,“小的順喜給殿下問安。”
“殿下金安。”
四下也都跟著作揖問安。
肅王一身寶藍的杭綢道袍外罩珍珠白半袖搭護,腰間系著雙色絲絳,潔白的交領與瓷白的臉頰熠熠發光。
白臉內侍飛快瞄了一眼就垂下頭,俊美的殿下心腸可不一定軟。
肅王的腳步戛然頓住。
順喜心道往常斷不會多瞧奴才一眼的肅王莫不是要與他攀談?
實在不是肅王高冷,而是宮人眾多,隨便一個問安,他就停下豈不累死。
韓意淮凝視了黃時雨片刻,她正惶惶然望過來,他挑眉笑了,她一怔,連忙垂首假作不知。
“你是哪個宮的?”韓意淮問。
順喜慌忙弓著腰答:“回殿下,小的是怡德殿德妃跟前的,今兒奉命召了兩名畫署當值的覲見娘娘。”
皇帝的女人,尋常人自然插不了手。
想到德妃大名之盛,韓意淮輕笑了一聲,“順喜是吧,好生伺候著。”
肅王留下沒頭沒尾一句話,繼續朝右銀臺門而去,在他身后,隨行侍從中一位臉熟的內侍忽然朝順喜笑了笑,“今兒天氣這么好,畫署的女官又這般可人討喜,莫要娘娘動了肝火。”
白臉內侍順喜心里頭一個踉蹌,咯噔作響,舉目瞅瞅肅王,又回頭瞅瞅畫署的兩個娘們,哪個討喜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