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時雨目含感激,恭恭敬敬揖了一禮,“大人的一番苦心卑職明白了,卑職定會肝腦涂地,只求不負大人期望,也不辱沒了畫署女畫師的名頭。”
聞大人頷首。
四初六進宮,今兒才三月廿八,中間這幾日聞大人將黃時雨帶在身邊,潛心指導(dǎo)。
初一旬會結(jié)束聞大人奉召入宮,黃時雨就成了沒有著落的“野孩子”,只能回藏畫樓獨自研習(xí)并臨摹貴妃娘娘往年的肖像。
按說貴人的肖像不得隨意取用,也就聞大人獨獨給了她這份特權(quán),主要她身在畫樓,相對方便,換做旁人,特權(quán)也不管用。藏畫樓的畫如無傳召,不得離樓。
因為是貴妃娘娘的肖像,裝裱格外精致華貴,據(jù)說是聞大人親手裱褙的,聞家各個都是裱畫高手。
黃時雨將畫像恭肅地掛在酸枝木屏風(fēng)中央,自己立在正對面的畫案前,端詳良久。
袁藝學(xué)立在門外回話:“詔侍,小聞大人來了。”
黃時雨一怔,連忙掃了掃衣袖戴上烏紗帽,舉步迎上一身玄色錦衣,鑲玉蹀躞帶的聞遇。
他穿的是驍影衛(wèi)統(tǒng)領(lǐng)的官服,正三品,區(qū)別于文職的緋色,而是武將的玄色,卻又不似金吾衛(wèi)大將軍那般魁梧,更像一名個子高的儒雅文官,只是看起來比普通文官來得挺拔結(jié)實些許。
在黃時雨眼里,屬于簡珣那類的,確切的說是像再長大一些,青年時期的簡珣。
這姑娘對簡珣有著天然的親近,愛屋及烏想當然認為跟簡珣差不多的再壞也壞不到哪里。
不過聞遇的眼神相當犀利,令人望之卻步。
而簡珣卻是寵溺的,狡黠的。
就在一個時辰前,聞道芝糾結(jié)百轉(zhuǎn),拿不定主意。
黃詔侍進宮在即,一日也不可荒廢,今兒自己不得空,那把她交給誰合適呢?
張大人畫藝精湛,可望著黃時雨時眼底全然男人本色。
而聞遇的眼里,就沒有欲念。
綜合來看,還是聞遇最可靠。
于是,她把聞遇叫來約法兩章:不許單獨接觸黃時雨,更不允許把人帶回畫閣。
聰明的聞大人命小聞大人紆尊降貴一次,親自去藏畫樓,就在詔侍的廨所傳道授業(yè)。
滿以為聞遇會很高興,未料他先思忖了片刻,才肅然道:“只有半天。”
聞道芝揚眉詫異。
聞遇解釋道:“我有自己的事要忙,您又不放心她在我身邊。”
聞道芝忽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極為齷齪,想左了寶貝大侄兒,他這樣一個不近人情的狗男人,不厭棄畫署女官已經(jīng)算客氣,又怎會像只巴巴兒狗。
旁人跪求都求不來的機遇,自己卻強迫他教授一個非親非故之人,哪怕是臨時應(yīng)急,也十分失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