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本末倒置根本當不了一碗水端平的好夫君。
黃時雨的行為倒是被簡珣忖度得清清楚楚,她從來不出門賞月,更別提單獨與簡珣了。
能在那樣熱鬧街市出行的女子都有一群在乎她們的人,不是家仆侍婢環繞便是父親兄弟環繞的。
像她這樣勢單力薄的漂亮姑娘家湊過去,多半要被拍花子拐走。
阿爹繼母再不好,也好過拍花子。
澤禾的每一個小孩都知道被拐的下場,不是賣進臟地方病死就是要撅折了胳膊腿沿街乞討。
黃時雨愛極了這雙會畫畫的手,死也不能被撅折了。
簡珣倒是可以保護她,但男女有別,大晚上的多尷尬,他不尬她還尬呢。
說到底,這種事還是需要有點曖昧關系的人才能做。
將來她有了夫君,自會請夫君帶她出來玩的。
現在的黃時雨心思全放在了為簡夫人準備四季十二花冊上。
十二種花多為老百姓常見的品種,有的甚至是黃時雨練習的固定范本,因而畫起來得心應手,倒沒甚難度。
但也有兩種令她頗費腦筋和傷神,那便是四月的牡丹和冬月的水仙。
這兩種花,平昔只在旁人筆下略略見識,卻從未近距離觀察過活物,未親身經歷過,畫師的筆桿子就沒有靈氣,這是黃時雨所不能忍受的。
靈氣,就是畫魂,亦是匠人的精神與執念。
及笄那年,在沒有任何名師引路與指點的情況下,黃時雨便自行領悟了一名畫師的匠人精神。
為此她不得不去請教黃秀才,等同暴露了自己學畫的事兒。
黃家的規矩是不允許女孩識字,但沒說不可以作畫。
話雖如此,卻也相當鋌而走險。
黃時雨之所以敢這么做,關鍵是有虎皮給她做大旗,虎皮不必說就是簡珣。
凡事只要扯上他們家,阿爹就什么脾氣都竄不起,說不定不僅不反對還要全力支持。
黃時雨預想得都挺好,卻萬萬沒想到黃秀才聽完臉都綠了。
黃秀才怒目切齒,吼道:“你,你竟敢背著我偷學旁門左道!”
此刻的他恰似雷電轟頂,又覺耳鳴氣窒,猶不肯信似的倒退兩步。
畫畫怎么會是旁門左道?
“我沒有……”黃時雨睜大了眼,駭然忡忡目視阿爹幾度變幻的臉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