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太太嘟囔了幾聲,從前都是黃秀才與貴人們迎來送往,她哪里懂這些,復又想到那一箱箱方物,頓時眉開眼笑,攜著仆婦徑直去了耳房翻看。
光是塘江細布就有十匹,這得多少銀子,黃太太雙目迸光,倘若是正經(jīng)女婿就好了,定然不止這些。
還沒翻看完就聽婆子在門外通稟:“白露姑娘求見。”
黃太太連忙掃掃衣服,整了整頭發(fā),邊往上房走邊道:“快些請進來。”
白露不似素秋,極少出現(xiàn)在黃家,不過這個姑娘實在是太漂亮了,見過一次就很難再忘卻,黃太太起先以為是簡珣的通房,直到與素秋熟悉方得知不過是簡珣身邊的一等丫鬟。
這么漂亮都不能做通房嗎?
黃太太略微失神,瞅著款款邁進門的白露,朝自己屈膝施禮,姿態(tài)跟畫上的仙女一樣飄逸,旋即意識到心底已成型的陰私莫名荒唐。
晴娘何止是僅遜色梅娘些許,便是眼前這個遜色梅娘些許的丫鬟,都不知比晴娘好看多少倍。
再細看走路的姿態(tài),俏生生的,全然不似開過臉的婦人,也就是未被簡珣受用過。
這樣的美人在簡珣跟前也只是個純粹的丫鬟,晴娘又憑何與眾不同呢?
莫說寵妾了,便是個小妾都難。
想著想著……黃太太的眉眼耷拉下去,又忽地意識失禮,忙不迭重新堆起笑臉,寒暄道:“白露姑娘來啦,可是簡少爺那邊還有什么吩咐?”
白露笑吟吟呈上一方翠色錦盒,“這是少爺給黃二姑娘的心意,麻煩太太代為周全了。”
黃太太強顏歡笑,客氣不迭,心內(nèi)五味雜陳,待白露一離開忙打開偷瞧,眼睛倏然紅了。
一對透明全無雜質(zhì)的黃翡耳鐺,熒潤鮮亮,雕成了一串梅花的形狀,即便不通珠寶她心頭也不由亂顫。
好美……
黃太太雙手微抖,狠狠掐了自己一把。
吟芳以為她中了惡,忙上前用扇子扇風,喊道:“太太,太太,您這是怎地了……”
黃太太回過神,慌忙闔上錦盒摟在懷里。
捂了片刻,最后化成一聲嘆息,“去把二小姐請來。”
黃時雨頂著半干的長發(fā)來到了上房。
黃太太也不拿眼瞅她,仿佛在對著虛空講話,“你早就到了說親的年紀,目下又有琥珀貼身服侍,今后能不能仔細梳妝,好歹做出個淑女的樣兒。”
黃時雨應個是。
黃太太用力攥了攥錦盒,總覺得不甘心,不得不說兩句難聽的話以圖平衡,“小時候還成,現(xiàn)在再打扮成假小子分明就是掩耳盜鈴,也不瞧瞧你那個xiong口,哪家好姑娘長你這么大,惡心死了。”
黃時雨面紅耳赤,眼眶似有淚光。
黃太太心里發(fā)慌,將錦盒一股腦塞她懷里,語氣卻越來越慫,“好生戴著耳鐺,萬不可弄丟弄壞了,很,很貴的……”
她咬了咬牙咽下惡毒地恐嚇,強迫自己柔和道:“去吧,明兒還要早起回鋪子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