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是題就有跡可循,包括皇帝的怨憤,以及怨憤背后不宜言明的目的。
皇帝耐心有限,留給思考的時間并不多。
簡珣沉下心,目光堅毅而清亮,“皇上萬歲,萬年之后的史書如何修撰,臣現在并不知,卻知道皇帝之所以能做盛世明君,而陳閣老只能做個剛直名臣的原因。”
四下就更安靜了。
皇帝緩緩揚眉。
沉吟良久,忽然就笑了,“說說看,什么原因。”
簡珣松了一口氣,知道自己過了
小鹿
肅王今兒穿著較為正式的常服,朱紅色袞龍袍,腰系四指寬的鍍金伽楠香木帶銙。茶褐色的伽楠香木在金色的托座上迸射奪目的尊貴,那是一種久處上層權勢中浸潤出的天然貴氣,令人望之生畏。
黃時雨捺下了洶涌的思潮,踟躕歸踟躕,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失態的,況且肅王跟從前不一樣,并未霸道迫她相見,甚至相隔數月才見一面,也未在畫署出現令她左右為難。
這偌大宮城有肅王的母后與皇兄,自己一個做工的既然來此,那么相遇必是情理之中,畢竟大家都要經過右銀臺門。
因而萬不能露了怯,只會顯得心虛上不得臺面,不若大大方方坦然一些。
打定了主意,黃時雨驅走紛繁雜亂的頭緒,霎時輕松大半,人一輕松整個狀態也益發松弛。
“殿下金安。”她低著頭躬身作揖。
韓意淮頷首,凝在眉宇的憂思在她闖入視線即刻云開霧散,唯余眷念目光久久在她臉頰徘徊。
黃時雨眼睫微眨。
倘若仔細觀察,二人皆為淺淺的內雙,只肅王的眼皮更薄一些,明燦目光多了幾分犀利與男子的陽剛,黃時雨則相較柔美溫軟,不過都有著相同的稚氣感,無辜感,打眼望過去沒什么攻擊性。
金鶴一把扯住蘭臺殿的小內侍攀談,“你是有米公公的小徒弟祿海吧,瞧著面善,可憐見的,這么早就離了師父在蘭臺殿打雜了。”
祿海赧然地撓了撓腦袋,低聲細語回:“常侍大人沒認錯,是小的祿海。小的是個沒福氣的,腦筋瓜兒不如旁人好使,僅剩一把子牛力氣,跑跑腿兒倒也值當。”
“嗐,有米跟前的石頭都能成精,你哪里是不好使,不過人有旦夕禍福,一時沒落罷了。”金鶴慈眉善目含著笑,“好好干,說不準哪天也能像你師父在朱雀街附近的坊買個大宅子,再娶個媳婦,人也就就有了歸根之處。”
小內侍祿海眉間浮起了惆悵,苦笑,沒敢接話。
說回這廂的黃時雨,自打朝肅王揖完禮,后退半步等著引路的小內侍一齊辭別,卻見他與金鶴攀談起來,漸漸旁若無人越過了她與肅王,愈走愈遠。
黃時雨急忙提著袍擺追過去,余光瞥見肅王也閑庭信步,與自己并肩而行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