賞畫的過程也跟黃時雨想象的完全不一樣,從兩個服侍的丫鬟變成了四個。
兩名伺候茶水,令兩名負責將畫卷打開,掛在客人面前以供欣賞。
客人只能賞不能碰。
沒想到第一幅便是陸宴的《蓮溪蝦趣圖》。
黃時雨眸光凝滯。
此前,她曾站在很遠的地方瞥見赫赫有名的陸宴真跡,短短須臾自難相忘。
后來又在阿爹書房見過一副贗品,亦是觸動非常。
而今,陸宴的丹青就放在臉前,這樣的近,這樣的分毫畢現。
感覺天翻地覆。
天賦異稟的人往往都有傲氣,即便口頭不說,心底或多或少都帶著點自命不凡,這點與文人相輕不謀而同,黃時雨也不例外。
心底的她深深為自己驕傲,旁人浸yin數年的畫道也不一定比得過才涉此道半年的她。
她從未言明,但確實為自己的天賦而抬頭挺xiong。
窩在澤禾那個小地方的她,終日坐井觀天。
此刻所有的傲氣與自負,頃刻間被陸宴的一副《蓮溪蝦趣圖》擊個粉碎。
哪怕面對《嵩山晴雨圖》,黃時雨也能自持,因她明白這是前無古人的大師之作,大師高居神位,作為一個凡人的她有云泥之別再正常不過。
但陸宴,雖久負盛名,這樣名氣的畫師卻不止他一個。
黃時雨對他的定位是人,才華橫溢的人,既是人,那自己與他的差距就不該大到超越預期。
但現實給了黃時雨當頭一棒。
當近距離直面陸宴的墨寶,她竟如此渺小。
她一再攥緊了拳頭,死死咬住下唇。
短短一瞬間,震驚、嫉妒、自卑、不服在xiong臆翻涌,臨了又都凝成了此刻的平靜。
黃時雨是一個道心堅若磐石的姑娘。
默然接受了尚不完美的自己。
所以才更要考畫署。
潛心修煉,終有一日超過陸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