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時雨美美用了一頓午膳,對于聞遇與陸召琰壓根就沒有過太復雜的想法,也就當時遺憾無奈了一下,但她失去過太多,無奈的更多,十七年來唯有一根筋走畫道,其他萬般不由己,早已成習慣,再添一樁也不痛不癢。
這個姑娘總是快樂又灑脫,極難記恨一個人,這樣的人往往都有個相同的缺點,更難愛上一個人。
怖與恨,那是有愛才會生的情感。
黃時雨目下想的最多的唯有兩件事:一是圓滿完成靜貴妃的肖像畫,不讓聞大人失望;二是順利通過畫藝考核,不讓肅王太丟臉。
因為初二旬假,初一這日下衙黃時雨專門去了趟保寧坊,姐妹二人幾日不見更為熱絡。
黃鶯枝這陣子賺了一筆不大不小的銀子,生活充滿盼頭,說什么也不肯再要妹妹的貼補。
“傻丫頭,我們是親姐妹,姐妹之間無需客氣。姐姐初來京師,多么落魄,用你的銀子何曾眨過眼,如今足以養活自己,就不需要再浪費你的,你且攢好。”
這便是姐姐的性格。
分外颯爽,從不扭捏,她說不需要就是真的不需要。
黃時雨聽話的收起銀票,心里卻在想,不如去金誠坊買個更大的宅子邀姐姐住進去,就聽黃鶯枝道:“下個月我就要隨曲大人去曇州府清寧縣,那里有大康最繁榮的船港碼頭,來回加起來也就五十余日的路程而已,等我安定好咱們再相聚也不遲。”
長大的人往往因為謀生不得不各奔東西。
黃家姐妹無人可依,唯有彼此,所以要比旁人更努力,不過妹妹現在有簡允璋,自己又做了大官,黃鶯枝終于可以心無旁騖去追尋自己的日子。
黃時雨一句話也不說,只悶頭抱緊了姐姐。
舍不得姐姐,以后還會特別思念,也會難過到哭泣,可是她清楚姐姐是自由的,像她追逐畫道一樣追逐自己的價值。
所以她抹了把眼淚,開心笑道:“嗯!我等著姐姐,別忘了寫信。”
“好!”黃鶯枝捏了捏妹妹的小臉。
已婚女子沒有婆母準許不被允許留宿在外面,黃鶯枝看了看暮色,連飯也不便留妹妹,好說歹說哄著她登上馬車。
姐妹二人用力揮揮手。
黃時雨淚流滿面,黃鶯枝溫柔笑著。
等她們都有了足夠立世的資本,再永遠不分離。
黃時雨捺下沉浮不定的心緒,在晚膳前趕回了府中。
自從開始調理身體,她每日都要吃一碗付媽媽煮的藥膳,比設想的好吃些,而這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姑娘,幾乎不費什么力氣就接受了。
程氏長舒一口氣。
付媽媽不僅擅長烹飪藥膳還精通按摩,每日晚膳后一炷香,黃時雨就要在仆婢的侍奉下沐浴更衣,再躺在榻上由付媽媽按摩半炷香。
不愧是精通于此的行家,力度的拿捏相當準確,整個調理過程不算難捱,況且對身體真有好處,黃時雨全無排斥,認真配合著。
如此溫順的性格,確實是個惹人憐愛的好孩子。程氏時常嘆息。
其實梅娘的情況有些嚴重,注定未來子嗣不豐,付媽媽已經使出渾身解數,將來生養一兩個孩兒不成問題,可萬一是兩個女孩兒呢?
即便是男孩兒也極為單薄。
誰又能保證全部平安長大。
難道偌大的家業就此拱手讓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