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她沒注意的某一刻,姐姐把自己的十兩積蓄悄悄塞在了箱籠的最底下。
依附簡少爺的妹妹吃穿住行自然都是頂好的,十兩銀子或許還不夠她買朵花戴,但卻是實打實的私房。
女孩子總要有一筆完全屬于自己支配的銀錢。
黃鶯枝將妹妹去年的手衣面衣以及慣用小物件裝進最后一只箱籠。
攏共整理了五只。
后方一切妥當,前路未明卻充滿希望。
黃時雨干勁十足,粉靨都比平時紅潤些許。
簡允璋總有辦法讓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。
殊不知畫署取締“特例”一事不僅讓黃時雨這樣的小人物兵荒馬亂一陣,也讓另外十一個公子小姐下不了臺,家世硬一些的徑直找到畫署的上官。
然而畫署上官并無采選畫員的實權,找他們也沒用。
畫署所能做的無非輔助與配合,譬如監管、報名、布置、宣發之類。真正說了算的還得是石上居閣主。
閣主大人不是畫署的上官,卻能決定畫署所有人的命運甚至是生死。
因為閣主不僅僅是石上居的閣主,亦是驍影衛的左統領,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。
執刃的手哪怕執上畫筆,掌了天下畫事,行事作風也是一樣的雷厲獨斷。
世家公子小姐投身畫道,愛好是其次,主要為自己塑金身,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擅長念書科舉,但當這條路必須付出超過他們預期的困難,那不走也罷。
終歸擺在他們面前的又不止一條路,這條不行還有另一條,總有一條沒有荊棘的平坦大道等著他們。
如此一來,十二個特例竟只剩黃時雨還在堅持,并且準時抵達京師。
在黃時雨抵京前,當日親自助她填寫手實(注:類似身份證加戶口本,乃至更詳細的個人資歷)的祗候也沒閑著。
甫一得知“特例”取消,他忙不迭稟明上官:
“今年特例中有位黃姓姑娘,相較其他人更為特殊,是肅王的人,直接在府衙報了名,還是下官前去操辦的。”
所以也親眼見證了黃姓姑娘的特殊。
牽扯到肅王,畫署幾位上官面色果然都不太好看。
又到了背黑鍋和分鍋的重要時刻。
誰也沒想到今年的“特例”竟摻進了皇室宗親。
聞道芝面色如常,詢問祗候幾句關于黃姓姑娘當日報名的細節。
祗候便把所見所聞如實交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