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耀的拳頭在課桌下攥得死緊,骨節因為用力而根根泛白,像一截被剝了皮的甘蔗。
秦玉桐能感覺到林耀身體里那頭暴躁的小獅子快要沖破牢籠了。她甚至聽到了他后槽牙摩擦的“咯吱”聲。
而沉垂野,像個置身事外的惡魔,依舊維持著那個湊近她耳邊的姿勢。
許久,他拿起桌上那張《建國大業》的電影票,用兩根手指夾著,遞還給林耀,動作優雅得像在遞一張撲克牌。
“別生氣了。”他輕飄飄地說,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。
他頓了頓,目光轉向秦玉桐,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,像偷到了糖果的貓。
“姐姐,不如這樣吧,”他提議道,“我們先陪他去看《建國大業》,再讓他陪我們去看《非常完美》,這樣就公平了。姐姐最講公平了,對不對?”
這個提議,簡直是魔鬼的邏輯。
它聽起來無比“公平”,卻讓林耀瞬間啞火。他要是拒絕,就顯得小氣、不講道理,是他破壞了“公平”。
最后,在那個秋雨綿綿的周六下午,津市萬達影城的七號廳里,出現了一副堪稱詭異的畫面。
秦玉桐坐在中間。
左手邊是林耀,他懷里抱著一大桶爆米花,像是抱著個籃球,賭氣似的“咔嚓咔嚓”嚼著,眼睛死死盯著大銀幕上那些穿著中山裝的偉人。
右手邊是沉垂野,他什么都沒買,只是安靜地坐著。他坐得很直,脊背挺得像一株清冷的白楊,身上那件白襯衫在影院昏暗的光線里,像會發光。
電影院里很暗,只有屏幕上的光影變幻,明明滅滅地投射在每個人的臉上。空氣里彌漫著焦糖爆米花甜膩的香氣,和可樂冰塊融化時細微的“滋滋”聲。
大銀幕上演著波瀾壯闊的歷史,秦玉桐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。
她的全部感官,都被身邊這兩個少年占據了。
就在這時,她放在扶手上的右手,感覺到了一絲異樣。
一根冰涼的指尖,狀似無意,輕輕碰了碰她的尾指。
秦玉桐的身體瞬間僵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