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昨晚,我的當事人,在這里,遭遇了持槍綁架和故意殺人未遂。”“當事人”三個字,清晰地界定了他們的關系,也劃清了公與私的界限。
王建軍的冷汗“唰”地一下就下來了,后背的警服瞬間濕透。
持槍、綁架、殺人未遂……這任何一個罪名,都足以把他這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的前途碾個粉碎。
“我聽說,”秦奕洲終于抬眼,金絲眼鏡后的眼神晦暗不明,“你們這里,每年都有失蹤人口,最后都不了了之。”
王建軍的嘴唇開始哆嗦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他當然知道,這后面涉及到的一系列利益鏈……他不敢再想。
“封山。”秦奕洲下了第一道命令,“成立專案組,由市局派人主導,省檢全程督辦。另外,”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不遠處那座被晨霧纏繞的后山,“調武警過來,配合搜山。”
那個平日里在鄉(xiāng)里作威作福的王所長,此刻像個鵪鶉一樣,除了點頭,一個多余的字都不敢說。
秦玉桐靠在秦奕洲懷里,聽著他冷靜清晰地安排著一切,將那張籠罩在整個落溪村上空、由人情和地方勢力織成的無形大網,用最鋒利的權力之刃,毫不留情地撕開一道口子。
周錦川用的是最原始、最野蠻的方式,以暴制暴。而秦奕洲,他站在陽光下,用的是規(guī)則和秩序的力量,卻能掀起比任何暴力都更徹底的風暴。
“爸爸,”秦玉桐拽了拽秦奕洲的衣袖,“我那個朋友……他昨晚,可能也進山了。”
秦奕洲低頭,狐貍眼微微瞇起。
他沒有追問是哪個“朋友”,也不需要問。能讓她在這時候還惦記著、甚至不惜在他面前流露出擔憂的,還能有誰?
“王所長,再加一條,搜尋一名失聯(lián)的劇組男性演職人員,周錦川。”
王建軍哪敢怠慢,點頭哈腰地立刻去傳達指令了。
搜山隊很快集結完畢,除了本地派出所的民警,還有從市里緊急調來的刑警,以及荷槍實彈的武警。隊伍整裝待發(fā),肅殺的氣氛將整個村子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下。
秦玉桐看著那條通往后山、已經被踩得泥濘不堪的小路,掙開秦奕洲的手,想也不想就要跟上去。
“我也去。”
她還沒走出兩步,手腕就被人從身后扣住。
秦奕洲站在她身后沒說話,只是平靜地看著她,穿透了她所有的故作堅強和焦躁。
“我認識路,我知道大概是哪個方向!”她急切地解釋,帶著幾分祈求。
“小乖,聽話。”他很少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。
不是平日里那種帶著寵溺的縱容,也不是教導她時的溫和,而是絕對的、不留余地的命令。
“你去了,是添亂。”他不動聲色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纖細的手腕,那里還殘留被人捏出的淡淡紅痕,眸色又沉了幾分,“在這里等我。”
說完,他松開手,轉身對身邊一個一直沉默著的年輕下屬吩咐道:“看好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