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載音響里放著陳奕迅的《好久不見》,低沉的男聲在車廂里回蕩。
“我來到,你的城市,走過你來時的路……”
秦玉桐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,光影斑駁地掠過林耀棱角分明的側臉。
“你不在學校住嗎?”她問。
“我在外面租房子。”他答。
多余的一句不說。
他的下頜線繃得很緊,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清晰,青筋微露。
她現在才好像發現,他的輪廓比從前更深刻,眼睛也不像從前能一眼望到底。十八歲的少年,讓她都感到有點陌生了。
他還在生氣?因為那瓶水和那封信?
秦玉桐覺得有些好笑,又有些無奈。這么多年了,他還是這么個小孩脾氣嗎?
她決定先開口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“可以啊林耀,”她故意用輕松的語調調侃他,帶著點兒時熟稔的親昵,“球踢得好,人也帥,現在都混成咱們人大的高冷校草了?剛才在操場邊,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明星來了呢。”
她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,得意地揚起下巴,跟她貧上幾句。
然而,林耀只是目視前方,從喉嚨里發出一聲近乎嘲諷的嗤笑。
“校草?”他轉過頭,飛快地瞥了她一眼,眼里再不見平日的半分陽光,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墨色。
車子猛地一個右轉,輪胎擦過地面,發出刺耳的尖嘯。
秦玉桐的身子因為慣性重重地撞向車門,肩胛骨傳來一陣悶痛。
還沒來得及開口,林耀就再次踩下油門,車身還在輕微地顫動,像是林耀壓抑不住的怒火。
她蹙著眉,揉了揉肩膀,側過頭,不解道:“林耀,你瘋了?”
“瘋了?”林耀扯動嘴角,露出一個沒什么溫度的笑,他側過臉,車窗外飛掠的霓虹光帶在他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陰影,陰陽怪氣,“校草發瘋,不是更刺激?秦大影后,你不也喜歡看戲嗎?”
秦玉桐心里的火氣“噌”地一下就上來了。她很少有這么失態的時候,可林耀今天實在太過分了。
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。”她別開臉,聲音冷了下來,“如果你要發瘋,麻煩先把我送回家。”
林耀像是沒聽見,他緊緊握著方向盤,手背上青筋暴起,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:
“秦玉桐,你可真行啊。一邊游刃有余地應付著那些圍著你轉的男人,一邊還能分出心思,幫別的女生給我遞情書送水。怎么,是覺得我林耀特別好打發,還是覺得看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,特別有成就感?”
“你覺得我在耍你?”秦玉桐氣笑了,“林耀,你講點道理好不好?孫萌只是讓我幫個忙,我不想讓她在同學面前難堪,就這么簡單!在你眼里,這就成了我耍你?”
“簡單?”林耀猛地一打方向盤,車子在空曠的路上一個甩尾,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尖銳刺耳的噪音,最終停在了一處僻靜的河邊。
他熄了火,車廂里瞬間陷入死寂。
只有陳奕迅還在不知疲倦地唱著:“……只是說一句,好久不見。”